“母后——”
杨柏眉头皱起，显然是不愿意放弃的。
可他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见顾皇后沉了脸，满眼的不快，“柏哥儿，如今太子才死不久，你就是有再多的心思，在这等时候，也得给本宫收起来！”
“太子既非长子也非嫡子，却能当上太子，除了卢家和谢家，你以为，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你父皇对他另眼相看的缘故？”
至于“宁嫔”这个人，顾皇后显然是不愿意提起的。
宁嫔还是宁贤妃的时候，丝毫不把她这个中宫皇后放在眼里，明里暗里地和她争·宠，还把自己儿子弄·成了太子。
她虽无亲·子，但柏哥儿也算是她一手养大的，记在了她名下，最后却没争过杨栋！
宁嫔如今虽落魄了，彻底失宠了，但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是她这辈子唯一输过的一个人。
“那母后以为，如今太子死了，儿臣就只能什么也不做？”杨柏面色紧绷着，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这个心如蛇蝎的妇人！
当年为了稳住她的中宫皇后之位，不惜让他生母进宫来，可等到他生母生下了他之后，却又把他生母给杀了！
这样心狠如蛇蝎的人，又怎配为一国之母？
想着，杨柏就攥紧了双拳。
等他成了太子，成了北越天子之时，他必定下一道圣旨，赐死顾皇后，为他生母报仇！
“柏哥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知道自己是在和谁说话？”
顾皇后瞥了眼他，面色便露出了不快来，朝他呵斥一句，“果然是本宫往日太纵容你了，虽说你是本宫堂妹所生，和本宫有血缘，也记在本宫名下，但你不要忘了，本宫不仅是你姨母、母后，也是北越的中宫皇后！”
中宫皇后之威，与天子之威，其实是一样的。
一样容不得侵犯！
“……”杨柏身子微微一怔，心头恨意更加浓烈，攥了攥双拳，却又不得不松开，应了声，“母后息怒，儿臣知错。”
如今他还不是太子，还不是天子，他还需要顾皇后帮助，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顾皇后闹翻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赢得顾皇后的信任才行。
这几日，顾皇后对他，分明是有些不放心了的。
这般想着，杨柏便径直朝顾皇后跪下了，背脊挺得笔直，“方才都是儿臣一时糊涂，有些得意忘形了，儿臣知错，还请母后不要和儿臣一般见识。”
“儿臣往后定会加以改正，万事也都会以母后的意思为主！”
说完，杨柏又朝顾皇后重重地磕了个头。
“……”见到这样一幕，顾皇后心情少不得有些复杂。
这个柏哥儿，忽然来这么一出……
顾皇后原不是个多疑的性子，可在深宫住久了，多疑，已成了她的本能之一。
况且，这实在是柏哥儿有些反常了。
可顾皇后心里虽想着，面上却未露出分毫，朝他抬了抬手，“起来吧，本宫并非是责怪你，你是本宫一手养大的，本宫早已将你视若亲·子。”
“方才那番话，只是本宫怕你一时冲动，毁了这么久以来的心血。”
顾皇后一张口，杨柏便也跟着演起来。
一出母慈子孝的戏，在椒房殿上演。
……
太子病故的消息一经传开，邺都百姓们自是欢喜得不行，可那些原本追随杨栋的官员们，此刻就开始惶恐起来了。
他们追随杨栋时，和九皇子自然是敌对的，明里暗里不知使过多少绊子，如今杨栋死了，九皇子身为嫡子，那自然是最大的赢家啊！
太子之位，肯定是非九皇子莫属了。
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惶恐，大年三十那日，还是照常来了。
池兰书院。
这日晚边，陆山长独自在书院大门外站着，站得腿脚都发麻了，还是不肯进去。
姜缕心里心疼，劝道，“姑娘在这儿站了许久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不如姑娘先进去休息一会儿，等过上一炷香，姑娘再来这儿便是了。”
对于姑娘在等谁，姜缕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可今夜是大年三十，端容郡主肯定是要在赵府过大年的，又怎么可能来书院？
姑娘这般等下去，注定是要满载失望而归的。
“不了，我不过是在这儿多站了会儿，只想吹吹冷风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陆山长摇了头，见她还想劝，便道，“姜缕，我知道她今夜不会来，我并不是在等她，我只是——”
姜缕一听，顿时就忍不住了，“姑娘不是在等端容郡主，又是在等谁？可端容郡主毕竟姓赵，赵府有她生身父母，今夜是注定不会来的。”
“姑娘倘若不是在等端容郡主，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也该进去了。”
实在是心里太担忧了，姜缕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些。
“……”陆山长顿时语塞，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了。
从前她每年都是和姜缕在书院里过大年，也没觉得孤单，可自从遇到了明瑜，她就觉得明瑜像是她的孩子一般，一刻也舍不得和明瑜分开。
今年的大年三十，明瑜自然是不会来的，可她心里又难免会带一些期盼。
“姑娘……”姜缕见到她这副模样，心里也难受，想劝一句，却又发现不知该怎么劝。
是要说，姑娘和端容郡主只是师徒，没有血缘。
还是要说，端容郡主心里其实是偏向自家人的？
不管说什么，姑娘听了，心里肯定都只会更加难受。
“罢了，我听你的便是。”陆山长摆摆手，眼底划过一抹落寞之色，转了身，抬脚往书院里走去。
姜缕见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赶紧跟上去。
就在此时，二人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师父、姜缕姐姐，不等我一起么？”
二人步子瞬间顿住，猛地转过身来，一抬头，就见赵明瑜笑意盈盈地站在不远处。
赵明瑜朝二人走近，莞尔笑道，“我已和父亲打过一声招呼了，今夜不回赵府，就留在书院陪师父和姜缕姐姐过年。”
又见二人迟迟没反应，还呆愣着，赵明瑜便轻笑了一声，故意笑道，“看来师父和姜缕姐姐不愿意，那我还是回去好了。”
说着，赵明瑜便作势要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