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娆到底定力不够,和她对视一会儿,很快就落了下风。
反观赵明瑜,仍旧面色红润、眉眼带笑的,不见半分不悦。
“……”谢娆咬咬牙,咽下这口恶气,冷冷一笑,“我不比端容郡主,小小年纪,就能勾得人主动去请旨赐婚!”
一旁的顾暖听了,忍不住说了句,“还请谢九姑娘慎言!赵三妹妹往日待你不薄,如今对你也还算留了三分颜面,谢九姑娘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顾暖平日里从不说重话,唯有在遇到了赵明瑜的事情上,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谢娆不禁挑眉,“呵”了一声,故意冲她笑道,“是顾姑娘呀,我今日能出来,还要多亏了顾姑娘的堂叔呢。”
说着,谢娆还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赵明瑜,继续说起来,“往日是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不过如今这个误会解开了,往后你我必定能成为好友的。”
“你休要在这儿挑拨离间!”
顾暖一听,当即就皱了眉,冷冷道,“我顾暖可不会和你这样的人为伍!”
可谢娆听了,却半点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你是不会,但未必顾家人就都不会,说不得这日子久了,你也会了。”
毕竟,顾谦都主动放了她出来,还为她和陆山长说了情。
虽说她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她弟弟舍命救了顾谦的缘故。
不过,这于她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
“……”顾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俏脸红得快要滴血。
这个不要脸的谢娆!
可偏偏谢娆不要脸,她却不能不要脸。
顾暖深吸一口气,赶紧侧头看向赵明瑜,“赵三妹妹,你别听她说的,不管其他人会不会和她为伍,我顾暖绝不会!”
赵明瑜心里自然是清楚的,此刻见顾暖还特意来说一遍,心里不由一暖。
不管如何,顾暖对她,始终都是很好的。
“顾姐姐不必担心,我从未怀疑过。”赵明瑜莞尔,冲她一笑。
顾暖见了,一颗心这才落回原地,弯唇笑了。
谢娆站在一旁,看着这样一幕,只觉刺眼无比,攥了攥拳头。
正当谢娆要开口讽刺二人时,陆山长却忽然开口了,“谢娆,我已带你进来看过她们了,你也该离开了,莫要耽误了她们温习功课。”
谢娆一听,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拳头越发攥紧,可最后,还是松开了。
她只有一个人,即便她会武功,也难以敌众。
“今日有劳陆山长了,我这就离开,不敢劳陆山长费心。”谢娆看了眼赵明瑜,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并未回头。
谢娆离开后,众人才算是真的放了心,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有谢娆在这儿,真的很吓人啊!
不过还好,谢娆是不可能再回来念书的。
“明瑜,你随为师过来一趟。”陆山长转头,看向赵明瑜,神色柔和了下来。
赵明瑜点头应下,面上带了微笑,和陆山长一道离开了。
……
书舍。
陆山长一路走着,领着赵明瑜进了书舍,这才停下来。
“明瑜,我——”陆山长转过身来,面上带了羞愧之色。
赵明瑜微微莞尔,张口打断陆山长的话,“师父可是想说,今日带谢娆进书院来,很对不住徒弟?”
陆山长一愣,随即十分羞愧地点了头,“是,我原不应该带她进来的,可她找了顾谦,顾谦是子衿的堂哥,我不便直言拒绝。”
“那若是今日,谢娆不是想进来看一看,而是想进来念书,师父可会拒绝?”赵明瑜仍旧微笑着。
陆山长听了,下意识地点头,“那自然是要拒绝的!”
谢娆那样的人,别说是顾谦来说了,就是子衿亲自来了,她也不会答应让谢娆进来的。
不然,有谢娆那样一个恶名昭彰的学生,往后谁还会来报池兰书院?
“所以,师父还有什么可羞愧的?”
赵明瑜轻笑一声,安抚道,“今日谢娆之所以能找来顾侍郎,不外乎是因为顾侍郎欠谢权一条人命,一个大恩情,谢娆又是谢权的亲妹妹,顾侍郎自然会放了谢娆。”
“不过顾侍郎也并非是那种公私不分之人,今日放了谢娆,又替谢娆来和师父求情,已是顾侍郎所能做的了。”
从今往后,顾谦最多会在衣食起居上帮一帮谢娆,却不会不顾事情大小地帮忙。
否则,顾皇后当初也不会让顾谦去当刑部左侍郎了。
“但愿如此。”陆山长点点头,眉眼里还是带了一丝担忧。
顾谦固然是个信得过的,可谢娆却是个狡猾的,这万一……
说过了这事,陆山长便又与她说起别的来,声音压得极低,“明瑜,太子昨日被羁押进宫,到如今都还没消息,只怕太子是要被废了。”
被废……
被废是肯定的,不过会以哪种名头被废,就得看明远帝了。
赵明瑜目中划过一丝凉意,淡淡道,“不管太子会不会被废,师父这些话,切不可对外人说,顾皇后那边,也不必去说。”
顾皇后是最清楚这些,也是最关注这些的,比谁都更清楚。
陆山长听了,没有半分不快,点点头,“这些为师自是知道的,明瑜你不必替为师担心,只是倘若太子被废,九皇子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九皇子对你,似乎不大友善。”
她是担心九皇子一旦成了太子,日后登基,会反过来对付明瑜。
明瑜即便是钦定的秦王妃,可到底现在还不是,更何况,即便明瑜成了秦王妃,九皇子成了天子,想要除一个人,办法有得是。
“九皇子此人,戾气极重,只是面上伪装得很好,不过师父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比困难多。”赵明瑜并未反驳,面色也严肃了几分。
杨柏确实是一众皇子里头,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那个人。
可,也不是一定的。
“这倒也是,”陆山长听了,忧心散去一些,朝她笑了笑,“明瑜,说来也是惭愧,为师年纪比你大,道理却不及你更明白,反而还要你来安慰为师。”
赵明瑜莞尔一笑,并未说什么。
她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再看不明白,岂不是白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