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后宫永远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明远帝前脚才说了要来，后脚一众嫔妃就跟了过来。
明远帝还未到，一众嫔妃就已经到了。
赵明瑜并无封号，此刻见了一众嫔妃，等一众嫔妃朝顾皇后行了礼，便上前挨个地行礼。
后宫如今除了顾皇后和宁贤妃外，还有佟良妃、李惠妃，和郭德妃，以及大小嫔之类三十六人。
和她是同窗的佟楚、李珺姿、郭仪聆，便是佟良妃三人嫡亲的娘家侄女。
宁贤妃也有个娘家侄女，却学当初的淑妃，入宫做了个嫔，膝下并无所出。
“民女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福。”赵明瑜低头敛去思绪，恭敬行礼。
可宁贤妃见了她，却未急着让她起身，反而上下打量她，淡笑道，“你就是赵御史家的千金、今年池兰书院的头名，赵明瑜吧？”
世人对头名总是会有好奇的，宁贤妃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朝赵明瑜看了过来。
这个容色惊人惊艳的少女，瞧着很是稚嫩，真是那个考了头名的？
“是，民女便是赵明瑜。”赵明瑜抬眸，对上宁贤妃那双眸子，心里不禁冷笑一声。
谢妍生怕她成了九皇子妃，便是怕她帮着九皇子夺了储位。
如今她虽即将被赐婚给秦王，但谢妍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宁贤妃是谢妍的亲婆母，是杨栋的生母，此刻过来这儿，可不就是想刁难刁难她么？
赵明瑜心里门儿清，宁贤妃一刻不让她起身，她便一刻不着急。
可一旁的顾皇后见了，心里到底心疼她，朝宁贤妃开口，“明瑜，你既行过礼了，便来本宫身边坐着，不必站在那儿。”
顾皇后一开口，宁贤妃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变，也跟着道，“瞧本宫，都忘了你还行着礼，叫你在这儿站了这许久，快起来吧。”
说着，宁贤妃便弯腰亲自去扶赵明瑜，面上还带着笑。
赵明瑜张口道谢，起身时却避开宁贤妃的手，起身之后，又径直走向顾皇后。
“……”宁贤妃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瞬间绿了。
这个该死的赵明瑜！
果然如谢氏说的那般，是个极其讨厌的！
宁贤妃到底是在后宫多年了的，脸色很快恢复，笑了笑，“赵三姑娘能得皇后娘娘的青眼，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
在赵明瑜避开宁贤妃手的那刻，顾皇后心里悄然松了口气，此刻听着宁贤妃泛酸的语气，顾皇后只觉身心愉悦。
宁贤妃一直霸着明远帝，别的年轻宫妃几乎没什么机会，实在是可恶！
不过，她如今年纪也大了，也不再指望侍寝，她只想着，有朝一日把宁贤妃给扳倒。
从前妤姐儿在，她不便对宁贤妃如何，可如今妤姐儿虽回来了，但对宁贤妃已是恨之入骨，她便再没什么可顾虑的。
“那是自然，”顾皇后也笑，等赵明瑜走近，便拉她坐下，朝她温婉一笑，“本宫已答应了秦王，要为你二人赐婚，等你嫁了秦王，和本宫就是妯娌了。”
“明瑜，你我之间，往后不必那般多礼。”
顾皇后一口一个“明瑜”，叫得十分亲热，又让她坐身边，却不给宁贤妃等人赐座。
宁贤妃是早就知道赵明瑜和秦王一事的，听了也并不惊讶，只那张脸略有些发黑。
佟良妃等人听了，倒是有些惊讶，此刻便纷纷恭维起来。
“赵三姑娘才貌无双，和秦王倒是正相配的。”
“嫔妾也这般觉得，这赵三姑娘不但人生得美，才华听说也是极为不错的，秦王虽名声不大好，但秦王武功高强，文韬武略样样都行。”
“秦王年纪轻轻便已是战功赫赫，即便名声是有些不大好，可赵三姑娘能以一个庶女之身，嫁给秦王为正妃，说来也不算委屈了。”
“这倒也是，不过赵三姑娘才十岁，即便如今定下了亲事，也得等五年后才能成亲，这是不是也太久了点？”
佟良妃三人都是夸赵明瑜的，可总有没点眼力见的嫔妃，张口闭口就是赵明瑜庶女之身。
顾皇后原本还听得满面笑容，可听到后面，笑容就没了。
这些人，自诩出身高贵又如何？
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她是正妻，其余人都只是个妾！
一个小妾，也并不比庶女好到哪儿去。
“明瑜虽是庶出，但也是正经的名门贵女，你们这般说，可是在质疑本宫这个皇后的眼光？”顾皇后沉了脸，怒气毫不掩饰，“何况，侍妾对上庶女，也不见得多好！”
后宫嫔妃是天子侍妾这个事，世人众所皆知，可被这般明着说出来的，还是头一次发生。
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佟良妃三人倒还好，知道顾皇后不是针对她们，可宁贤妃等人心里却气得不行。
可即便是再生气，顾皇后是中宫皇后，说的话就是懿旨，她们也不敢反驳。
何况，她们也确实只是侍妾。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方才是嫔妾说错，惹了娘娘不快，还请娘娘责罚。”
“嫔妾有罪，请娘娘责罚！”
不管心里有多不情愿，可一众嫔妃还是不得不低头请罪。
顾皇后见了，心气勉强顺了些，眉目慈和地看向赵明瑜，“明瑜，你不必有所顾虑，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必要畏惧。”
曾经她没能护好妤姐儿，如今妤姐儿回来了，她绝不能再畏缩！
她是中宫皇后，便是明远帝在这儿，她也照样不必怕任何人！
“多谢娘娘教诲，民女定当谨记。”赵明瑜心里涌起暖意，朝顾皇后道谢。
她想起身，却被顾皇后轻轻按住，侧头便见顾皇后盯着她看，朝她使了个眼色。
赵明瑜心中便明白了，顾皇后这是想借她的手，治一治宁贤妃。
果然……
宁贤妃见顾皇后还是没让她们坐下，腿脚站得都发麻了，一张俏脸微有几分扭曲。
就在此时，廖蕊匆匆地从外边进来，朝顾皇后低声禀报，“娘娘，皇上往这边过来了。”
顾皇后眼里露出一抹欣喜，可随即又成了落寞，说了句，“都随本宫去迎皇上吧！”
于她而言，她爱的那个明远帝，早已死了。
如今的明远帝，是宁贤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