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瑜起身，眸色坚定地道，“学生不才，愿随夫子习医！”
华夫子拿着书籍的手一抖，咽了咽口水，尽量使自己平静，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她进池兰书院授课十几年了，从未有人说愿意随她习医，她也没再抱任何希望。
可今日，她却听到一个学生主动说愿意随她习医！
华夫子这些年有多失落，这一刻就有多激动。
“夫子没听错，学生愿随夫子习医，只是学生天资愚钝，还要劳夫子多费心。”赵明瑜露出温和笑容来。
旁人不愿习医，那是旁人的事。
她这世只为报仇，可她身份太低，要报仇，不是件易事。
习武不成，那就习医吧！
总有一样能自保的。
“不费心不费心！”华夫子激动得不行，连忙从高台走下，一双眸子牢牢地盯着她，“这位学生，你叫什么？”
见到这样的华夫子，赵明瑜心中好笑不已，可又觉得正常。
十几年来，从没一个学生愿随华夫子习医，这已成为华夫子的心病。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随她习医的，华夫子会这般激动，也在情理之中。
赵明瑜敛了敛心绪，微笑张口，“回夫子，学生姓赵、名明瑜。”
赵明瑜！
池兰书院创办以来的第一个门门都满分，对于这个名字，华夫子自然是不陌生的。
原本华夫子以为，她想习医，应是个学习不大好的学生，才会动了习医的念头。
却没想到，这个学生竟会是赵明瑜！
华夫子激动得都快找不着南北了，连连点头，“好好好！只要你愿意随我习医，往后我必定倾囊相授！”
遇到一个愿意习医的学生，已是难得。
遇到一个天赋极佳、又极出众，还愿意习医的学生，那就是难得中的难得了。
“那学生就在此，先谢过夫子了。”赵明瑜轻笑，朝华夫子行了一礼。
没等她行完礼，华夫子就连忙扶起了她，与她温声说道，“明瑜，今日是你第一日入学，今日就不用随我习医了，等明日下了学，我再教你习医。”
“往后每日下学后都要多留半个时辰在书院习医，你可愿意？”
又生怕她觉得太辛苦，就放弃了习医，华夫子连忙改口，“不不不，我想了想，你每日还要学习其他，那不如这样，每隔一日，下学后你就多留半个时辰，随我习医，这样可好？”
为了让她不放弃习医，华夫子的态度，几乎是有些讨好了。
赵明瑜鼻头一酸，点了头，“习医本就是一件辛苦之事，倘若因此而退缩，学生也不必习医了，所以夫子放心，学生每日都会多留半个时辰，随夫子习医，只夫子别嫌学生烦人，不愿为学生多耽搁。”
华夫子一听，又高兴又心酸，连忙点头，“不会，你愿习医，我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觉得你烦人？”
赵明瑜抬眸，朝华夫子温婉一笑，眸子里透出一抹坚定。
华夫子看得一愣，随即也朝她一笑。
一旁的众人，“……”
这到底是策论课，还是赵明瑜和华夫子的相认课？
这也太恶心人了！
好在华夫子未再多言，让她坐下后，便拿起书籍授课了。
……
池兰书院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宫中的顾皇后。
听到赵明瑜要随华夫子习医，顾皇后略略一愣，问了句，“赵御史府里，穷到了这个地步？”
顾皇后并不认为赵明瑜是真想习医，毕竟赵明瑜虽为庶女，但也算是名门了。
一个名门之女，几乎不会有人无故习医。
不是穷，那就是别有目的。
杜若皱眉上前，低声道，“赵御史每年的俸禄虽说不算多，但永安县主和长宁郡主时有补贴，赵府算不上穷。”
“况且，上回为赵三姑娘设宴庆贺，秦王送了一堆贺礼，娘娘又让公主代替赏赐了衣料首饰，赵三姑娘也不会穷。”
那就是别有目的了。
顾皇后双眸徒然一冷，淡淡道，“靛蓝那边，可有来信？”
杜若听了，点了头，“靛蓝一直都有来信，不过并无大事，倒是今日，赵三姑娘没将最信任的莲心带在身边，反而带了靛蓝进池兰书院。”
反常之处，难免让人猜疑。
何况那赵明瑜聪慧无双，难保不会猜到靛蓝的出处。
顾皇后沉吟了下，才道，“这几日便不要再和靛蓝通信了，赵明瑜那丫头，心计城府远非她表面那般。”
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却有着二十几岁人的头脑和心计城府，让人不得不防着。
不过，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倒是合适做未来的中宫皇后。
“柏哥儿今年已有二十一，早过弱冠之龄，却迟迟不肯成家，本宫一想起就觉得头疼。”顾皇后张口提起，抚了抚额。
杜若最是会揣摩顾皇后心思，闻言便道，“娘娘可是想，让赵三姑娘嫁给九殿下？”
以赵明瑜的出身，做九皇子正妃肯定是不够的。
不过做个九皇子侧妃，勉强还可以。
“那丫头聪慧无双、手段狠决，若多加栽培，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一方大器，”顾皇后没否认，眼里漫上了笑意，“柏哥儿年纪虽比那丫头大了些，但年纪这种事，不值一提。”
“如今太子因妤姐儿一事，失了卢家臂力，谢家又频频出事，可见连上苍都在帮着柏哥儿，倘若柏哥儿娶了她，往后便不必操心后宅之事。”
有赵明瑜坐镇后宅，后宅便起不了太大的风浪。
顾皇后心里虽觉得赵明瑜城府深，也派了人日夜监视她，但对赵明瑜，也是打从心底里认可的。
不过一想起妤姐儿，她心里就又有些不好受。
她最属意的儿媳人选，其实是妤姐儿。
可惜妤姐儿错嫁了杨栋，落得被休早逝的下场。
“娘娘说得是，”杜若点头，附和一句，“娘娘既如此属意，何不时常召赵三姑娘进宫来，也好让九殿下有机会和赵三姑娘认识。”
顾皇后一听，思忖了下，吩咐道，“杜若，你去赵府传本宫口谕，让赵明瑜后日进宫觐见。”
后日是池兰书院的休沐日。
杜若立即领命，转身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