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佐问了这么一句，接着马上又说道：“难道就没有可能，他是临时起意，对死者图谋不轨，逼死死者的吗？又有没有那个可能，会是因为他当时说了什么话，让死者突然产生了自杀的念头呢？”
秦温冷冷地说道：“苏律师，你说的不过都是假设。”
苏佐笑了笑：“秦律师说的不也是假设吗？”
秦温冷笑一声：“起码我证明了当时警方出具的报告里有问题，起码证明死者死前，身边并不是没有其他人，光凭这一点，警方这份自杀证明的报告，就有纰漏了。”
苏佐笑了起来：“秦律师的意思，是死者不是自杀的，是他杀的？那这又跟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关系？就算死者是被他人所谋害的，怎么就认定是我的当事人杀的呢？秦律师，你这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了吧？而且，原告所给出的理由，也都是全部不成立的，我可以认为你们是诬告吗？”
秦温没有回答苏佐的问题，直接就对法官说道：“法官阁下，我想请出第三名证人，是当时经办此案的一名警官。”
法官又问了一下苏佐的意见，苏佐没有反对，法官便又传了那名证人进来接受问话。
秦温像之前一样，先提问：“黄警官，请问十三年前，你曾经经手办理过的一个跳楼自杀的案子，死者叫陆宁，你是否还有印象？”
“当然有印象了。”黄警官很是冷静地回答秦温的问题：“因为涉案的两名嫌疑人身份不一般，和死者的关系也有些复杂，我们当时调查了较长的一段时间，走访了许多证人，也采集了不少证据，时隔一个月，才定的案。”
秦温拿起手上的资料，问黄警官：“当时黄警官应该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吧？”
“是的。”黄警官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似乎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为什么要重提这一个旧案，而且还是一个自杀的案子。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朝被告席看了一眼，见到坐在被告席上的傅俊，不仅有些惊讶。
秦温直接就问道：“黄警官，你是否认识被告。”
黄警官勉强的点了一下头：“认得，十三年前的那个案子，他也牵扯其中。”
这样的人物，他怎么会不记得，傅家的大少爷啊，可是，这个丰神俊朗的大少爷，这会儿怎么会坐在被告席上，他跟当年那个案子，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黄警官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毕竟这傅家也不是他轻易得罪得起的。
秦温追问道：“他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黄警官低声道：“听说是死者的前男友，死者在生前和他还有些联系，而且案发之时，他也在场。”
秦温就说了：“那你们那个时候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在场？”
“问了。问过他，也问过死者的家属，是死者的家属求他去的，死者的家属担心死者想不开，寻短见，想让他去帮劝劝死者，所以他就去了，谁知道，到了现场，已经太迟了，那个时候，死者已经跳楼半个小时了。”
秦温继续问道：“那你们事后有没有去调查过呢？”
“当然调查过了。”黄警官似乎不明白秦温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个案子，我们前前后后，调查了近一个月，怎么会没调查过，包括死者生前的人脉，是否有结怨，和死者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更是我们重点调查的对象，他们的通话记录、最近见过什么人，有没有买凶杀人的嫌疑，这些我们自然都是调查过的。”
黄警官倒是还有一点没有说，当时他们之所以调查得这么仔细，还是因为傅俊的要求，他怀疑过陆宁不是自杀的。
虽然说陆宁的那个妹妹也提出过这样的疑问，但他们倒没怎么在意，可傅俊说的话，分量就不一样了，他们当然得仔细调查，尤其是那个唐褚，他们更是调查得十分的详细，不过最后，还是没发现那个唐褚有任何可疑之处，还是做了自杀处理。
秦温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道：“我看了一下警方当时出具的证明，主要的有三点可以证明死者的自杀的。第一，死者生前曾有过自杀的意向，且不止一次自杀过，这一点，医院的医生、护士包括死者的家属都能证明，而且死者跳楼之前还留有遗书，遗书也不是伪造的。”
“第二，死者生前也并未与什么人结怨，不至于有人想要杀她。第三，就是案发现场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能证明案发之时还有其他人在场，所以警方可以确认死者是自杀的，我这么说，没错吧？”
黄警官想不出来秦温的话里到底有什么问题，便回答道：“是的。”
秦温没有再问下去，直接就对法官和陪审团的成员说道：“法官阁下，陪审团的各位成员，这位黄警官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是在已知条件下警方做出的判断，但并不是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死者就是自杀的。”
黄警官忍不住就问了秦温一句：“你的意思是，死者难道还会有其它死因？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意外。”
秦温马上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他杀呢？”
黄警官一愣：“他杀？”
“是的。”秦温说道：“难道一点可能都没有吗？他杀的可能？”
黄警官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因为这个推测的结果，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只是根据已知的条件作出的推理得到的结果，没有目击证人，现场的条件也不是那么好判断的，所以要是说自杀之外的可能性，比如意外又或者是他杀，都是有可能的。
黄警官没有回答，秦温马上又追问了一句：“黄警官，我请问你，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比如意外，比如他杀？”
黄警官沉默了近一分钟，才说道：“有。”
秦温得到了这个答案，颇为得意的看了苏佐一眼，继续说道：“根据警方出具的证明，来判断死者是不是自杀的三个理由，其实都是可以推翻的，首先第一条，死者多次自杀，这产前抑郁症相信很多准妈妈都会有的，其实不是什么理由，更何况，如果照着辩方律师的说法，我觉得，死者自杀行为是更加不可能了，她或许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挽回某个人的心。”
秦温说到这儿，还特意的朝傅俊看去，慢慢地说道：“当然，这也只是其中某一两个原因，也有可能死者被人逼迫，比如拿她亲人的性命来逼迫，而不得不自杀，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苏佐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更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法官看见苏佐没有说话，就示意着，让秦温继续说下去。
秦温便说道：“如果第一点的某个可能性是存在的话，那第二点的定论也就可以推翻了，那么我们再来看第三个理由。警方说案发当时，与死者关系密切的人并没有作案的时间，也没有他们买凶杀人的证据，最重要的是，当时案发现场，没有第三者的出现，可这最重要的一条推测，已经被推翻了，现在，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案发现场，天台上除了死者，还有另外一个男子，这是不是足以说明死者的死因，其实是非常可疑的？”
“什么？”黄警官很是意外：“有目击证人在死者跳楼之前见过她？还有其他人跟她在一起？”
秦温反问道：“难道黄警官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吗？警方能肯定，案发当时，除了死者，天台上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黄警官说不出话来了。
毕竟在当时来说，那一个证据并不可靠。
新阳写字楼作为当时市内最高的一栋楼，也是出了名的观光点，站在楼上，几乎可以将整个市区的风景一览而尽，所以经常会有人到天台上去观光，虽然人数不是很多。
可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够乱了，坚硬粗糙的水泥地板，又经常有人上去，楼梯、围栏、门把，根本就没办法在现场找到什么有用的痕迹，唯一清晰可辨的，只是水泥护栏上的脚印，那是死者的鞋印，除此之外，什么都查不出来。
所以当时他们也是没办法确定，那个时候，到底是死者一人在场还是有其他人跟死者在一起，秦温这样说起来，他倒是没办法回答了，过了好一会儿，黄警官才不得不问道：“有目击证人？当时我们问过了新阳写字楼所有的员工，没有人说见过死者啊，而且我们还调查过不止一次了，并没有任何人在那天见过死者，也没有人认识死者。”
秦温并没有理会黄警官的疑惑，反而问了一句：“请问黄警官，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当时在天台上，除了死者，还有可能会有其他人？既然当时没有人看见死者，那自然也没有人知道死者是单独一个人，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出现在天台的了，我这么说，有可能吗？”
黄警官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有可能。”
秦温又问道：“根据当时警方调查的结果，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死者当时是不是一个人在天台上的，不是吗？”
黄警官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没有说话。
秦温马上就说道：“案发地方的天台，是个观光景点，平时经常有人去，所以警方根本就没有能采集到任何痕迹，证明不了当时天台上究竟有几个人，是不是这样？”
黄警官阴沉着脸，点了点头：“是的。”
秦温又问道：“既然这样，警方又如何能肯定死者是跳楼自杀的，而不是被人推下去或者被人逼得跳下去的呢？”
说完，不等黄警官回答，他直接拿起了一张照片：“在座的各位请看，这是案发现场天台的照片，这天台，四面的围栏并不是很高，死者很轻易的就能站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