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面袁念箐的话让老者诧异的话,后面这一句可以说是让老者吃惊了。
将她拉进自己的眼前,老者仔仔细细的用眼神扫了一遍袁念箐身上的气息:“你骗我!你不是那里出来的人——不对,那里现在已经没了人!被封印上万年的地方,怎么可能会繁衍出你这骨龄几十年的娃娃?嗯?”
老者掌中力度加大,袁念箐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开始咯咯作响。
镇定!镇定!
深呼吸了一口,袁念箐继续缓缓的道:“前辈莫非不知,生死轮回,长盛不衰?我既不是那边出的,如何知晓那边的情况?不过是换了个躯壳,你便认不出来,只怕,真的是老眼昏花了!”
这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极其容易激起老者的愤怒,而袁念箐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让袁念箐意外的是,老者不怒反笑,将她一把扔到地上:“好!好!好!果然有我大天魔气概!说罢!既然换了躯壳,便好生修行,到此是否有求于我们?”
顿了顿,未等袁念箐答话,老者又痛心疾首的道:“若你和先前那些畜生一样,想要拿我天魔幼儿作为修行阶梯,那么便请转回吧!我们渴望回归原本平静的生活,但我们不能做这丧尽天良的事情!”
原来如此!竟是域外天魔内部传出去的消息!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袁念箐义愤填膺的对老者道:“老前辈,这样的无耻之徒,你竟然就这么让他们转回?即便是换了躯壳,他血脉里流淌的也是我魔界的血液!他们如此残害同胞,实在令人发指!莫说这些人是否会真的能帮域外天魔重归故里,就是他们可以,我也得对他们的目的打上个问号……”
要说袁念箐,原本也是个少言寡语之人,可是自从极地寻宝之后,她的性格越来越像炮仗,常常开口就是长篇大论,南宫晔倒是喜闻乐见这样活力四射的她,只是苦了身旁的灵兽们,魔音穿耳实在太可怕了!
此番话语,倒并非是敷衍和应付之词,许是血脉里流淌着魔界圣女魂魄的缘故,袁念箐此时对域外天魔倒也是感同身受,对于那些恶毒的做法也是深恶痛绝。
是以她滔滔不绝的声讨了近半个时辰,竟说得声泪俱下,让域外天魔都为之动容。
老者抹了一把眼角浑浊的泪滴:“不曾想,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意气风发的子民——我不是不想杀他们,而是不敢杀他们,我们的生存环境在不断的恶化,来日,只怕会渐渐走向灭亡,我希望,只是希望,未来,还能有一丁点儿域外天魔的血脉,流传于世,哪怕,他们是换了躯壳,也可以……”
这样的卑微,这样的委曲求全,这般的卑微低下!
闻言袁念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南宫晔心中的豪情更是万丈高涨。
南宫晔见状,上前对老者作揖道:“晔以生命起誓,必竭尽全力,重归魔界,还域外天魔一片净土!另外,重振魔界,还得仰仗前辈,还望前辈保重身体!”
老者哽咽着抹了抹眼泪:“好!好!好!”
顿了顿,这才转到整题:“不知诸位,此番道域外天魔境内,所为何事?”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袁念箐还是将实情告知了老者:“前辈,魔界封印不知何时方能解除,如今域外天魔内忧外患,我们担心域外天魔子民难以为继,是以想找到域外天魔魔尊,和他商讨域外天魔的生存之道。”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老者有些犹豫起来:“魔尊和祭司早已消失多时,我等亦不知其踪迹额,不过几位后生有此心志,我巫马一族必定鼎力相助!”
经老者介绍,袁念箐才知晓,这老者是巫马家族的族长巫马良东,而他身后,是巫马家族硕果仅存的青壮年域外天魔。
伸出手指细细掐算了一番天象,巫马良东徐徐的转身,指了指西北的方向:“我们往那边且查探看看吧!”
有这十来名域外天魔相伴,不但可以避免很多域外天魔的侵扰,而且有其他的危险也多了一份力量。
不得不说,袁念箐当年所获的这本古籍,真是一本神书。看到袁念箐变得更加的自信,更加的飞扬,南宫晔心里感到由衷的自豪,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只觉得心里无比的温暖。
就在巫马良东转身而去的瞬间,袁念箐用神识往空中一探,看到了巫马良东身后的十来名域外天魔眼中,毫不避讳的饥渴:对域外天魔而言,高阶修士无疑是最好的食物!
尤其是在这饥寒交迫,生死未卜的恶劣环境中,对域外天魔而言,活下去才是第一要义!巫马良东可能还有一些远大理想,有一些忧族忧民的情怀,但对这些年轻的域外天魔而言,他们首要考虑的,是自己的温饱和生存问题!
细思极恐!
袁念箐这才反应过来:并非每一个域外天魔都能像这巫马老前辈这般好说话!
连忙密灵传音给南宫晔和白铃兰,袁念箐不得不提醒他们:“巫马家的小天魔,未必会对老族长言听计从,大家切记要做好一切的防备工作。”
安全起见,袁念箐将石猴、黑熊、黑狸和小金再度扔入脑海空间,只留了赤鱬金飞抱在怀里,大踏步的跟上巫马良东的脚步,急速前进。
行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巫马良东马不停蹄,南宫晔和袁念箐也不敢有所懈怠。直到巫马良东身后的一位小天魔,开始提出了抗议:“爷爷,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魔尊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该休息一下,重新查找魔尊的气息?”
这话倒也言之有理,巫马良东俯首看了看暗无天日的黄沙地,沙哑着声音道:“那么便就地休息一晚,我再探探天象!”
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五谷杂粮的饮食和睡眠都并非必须,但是必要时候的丹药补给和睡眠作息,确实可以提供一些灵感和新意,所以小天魔的这番提议并没什么特别。
但南宫晔一路密切的关注着这些域外天魔的一举一动,此时在半空中他用视觉查探道,这小天魔在巫马良东应下休息之后,唇角微微上扬,还和前方的另一天魔相视而笑,似是达成了某项目标。
就地打坐之后,巫马良东吩咐一番,便自行入定,隔绝五觉,用内心最纯粹的灵力和天地交流,以获得最准确的掐算信息。
除了常规的沟通语言之外,域外天魔还有自己独特的预言,此时巫马良东入定之后,他们便开始肆无忌惮的用域外天魔语言进行交流。
域外天魔语言有独特的发音,十分别扭,当时袁念箐无聊之极,也曾断断续续的学了一些给袁念琴显摆,此时,她虽然并未能完整的听全他们的话语,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杀死、吃掉、骗他、外敌来袭字眼。
和南宫晔对视一眼,袁念琴连忙密灵传音:“他们在商量,如何将我们杀了吃掉,然后骗巫马良东说是有外敌来把我们吃了!”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不仅在三界里有善恶之分,域外天魔里有巫马良东这样耿直善良的长者,也有这些只顾眼前利益目光短浅心思歹毒的少年。
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他们的行动,但是此刻巫马良东已经入定,若是强行叫醒他,非但容易让他走火入魔,而且极有可能会让他命悬一线。
若是和这些域外天魔对决,虽然袁念箐查探过,他们都是筑基期的修为,但是以他们四个人的力量要战胜十来名域外天魔,还是有些异想天开。
面面相觑的四人,都有些无奈。
南宫晔寻思片刻,伸手一掐,开始做出了决定:“小箐,你入定,然后找到巫马良东,告诉他这边的情形,让他暂停掐算,先行苏醒;金飞,你现在就立即起身往北三百里,找到那边发出蓝光的镇魂石!白铃兰,动用控魂术,控制他们的魂魄,能控几个算几个……”
吩咐完了之后,南宫晔开始催促袁念箐:“快!我为你护法!”
白铃兰此时有些惶恐不安:控魂术,她是滚瓜烂熟,但是用在域外天魔身上,却是前所未有!
不过此刻已是危急关头,不行也得硬着头皮创造条件上。
手中掐了控魂诀,白铃兰念念有词,开始踏起罡步,从骨龄最小的域外天魔开始,白铃兰用了最大的灵力,开始进入他的脑海空间,找到他的灵识源头,符咒跟上,控制开始……
“睡吧!睡吧!明月皎皎松间照,清泉潺潺石上流;百花袅袅争相放,千帆瞳瞳齐并发;万水长过青山去,一觉长眠事事休!睡吧!睡吧……”
这是白铃兰临时新创的催眠曲,不知效果如何,只能反复的吟唱。
直到眼前的域外天魔突然缓缓的闭上眼睛,“咚”的一下应声倒地,白铃兰才确认自己是真的成功了。
喜出望外的她不敢吱声,只是故作轻松的在一旁继续打坐。
看到自己的弟兄倒下,有人上前查探了一下,发现只是睡着了,不禁有些心疼的用域外天魔语言道:“想是累坏了,都好几百年没进食了,让他睡一会吧!”
旗开得胜的白铃兰,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始踌躇满志的向着下一个域外天魔行进而去。
袁念箐在南宫晔的护法下,开始尝试入定。
入定之术,对于修为要求极高,若是修为较低者入定,极有可能会被梦境反噬,进而无法苏醒过来。
再度睁开眼睛之后,袁念箐便已进入入定的梦境。入定前,她一直提醒自己要到天空之中,找到同样在入定的巫马良东,可是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场景,她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地方不像是天空,反倒像是地府!她该不会又回地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