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羽开着车本打算去相熟的私家医院的,开到半路车子里头却出奇得臭起来。
他看一直密切关注着李铭鸣的脸色,随着臭味越来越浓,他也注意到了妹妹脸上和脖子上,不断地往外冒着黑色的粘稠物质。
他惊诧于眼前的异象,心知这样的情况下不能把妹妹送到医院去,当下靠边停了车,联系了李家的家庭医师梁医生,掉头改道回李家在香港浅水湾的别墅。
回到李宅,他喊来刘嫂帮忙,衣服也不脱了,直接把李铭鸣放进了浴缸,浴缸里的热水换了好几次,才终于有澄清下来的趋势。刘嫂在李家帮佣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几乎是看着李铭羽俩兄妹长大的,自母亲穆云死后,他几乎是将刘嫂当成了母亲的替身,所以李铭羽十分信任她。
饶是刘嫂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她一直忍着没发问,看得出来,少爷也不知道小姐这是出了什么情况。
不过好在半个小时之后,小姐的皮肤上终于不再冒出来那些脏东西了。她让少爷先出去,自己脱了李铭鸣的衣服,仔细地替她清洗了一遍。一切都弄好了,才开门让李铭羽把她抱回到床上,李家的家庭医师已经早等在房间里头了。
梁医生检查了一下李铭羽的脉搏和心跳,量了体温,一切都很正常。他取了李铭鸣的两管血样拿回去化验,具体的检查结果,要四个小时以后才能得知。他安慰了一下李铭羽,“李小姐的生命迹象一切正常,不用太担心。实际上,刚刚听李小姐的心音,比之前都要好很多。”
李铭羽其实也看出来了妹妹脸色比之前要健康红润得多,听梁医生这么说,心下安定了不少。他没把妹妹之前吃了薛宁给的药丸的事情告诉他,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叮嘱了一番,让梁医生验血的时候注意信息保密,万一有异常,直接通知他。
梁医生做他们家的家庭医生已经有好多年了。李家这对公子小姐并不常来香港,却仍以每年近百万的高薪聘请着他,也并没有不允许他保留在另一家私人医院的工作。不出工就能拿这么高额的薪资,李家的钱当然不是白给的。有钱人多数有些怪癖,注重隐私,像李先生这样的要求,并不奇怪。他自然懂得分寸。其实就算他不说,考虑到李铭鸣小姐这特殊的病情,他也会留意验血的保密性的。
送走了梁医生后,李铭羽便一直守着妹妹床边,刘嫂被他打发着去厨房看着熬汤去了,他想妹妹一醒过来,就能喝到刘嫂亲自炖的鸡汤。
这四个小时,成了李铭羽一生中最煎熬的四个小时。他担忧地握着妹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盯着她看得太久的缘故,李铭羽好像皮肤变得更透明了,头发也变得更黑浓了一些。
他仔细凑近了一看,李铭鸣的眼睫毛竟然在慢慢地变长,又浓又密,不是他恋妹,她是真的看着越来越像SD娃娃了。
他心下震惊,恰好这时,梁医生的电话来了。他这时才发现,原来时间竟然过得这般快,验血报告竟然已经出来了。
“你说什么,是真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梁医生告诉他说李铭鸣血液样本中的HIV病毒已经消失了,血液样本检测病毒结果呈阴性。
“我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我连着两次重新检测了样本,检查了各项数据,真的没有任何问题。李先生,我等会儿过来再提取两管血液样本,重新再做一次检测。另外冒昧问一句,李小姐之前是吃过什么新型抗HIV的药物?”
梁医生知道自己采集血液样本的过程没有问题,回到医院之后验血工作也是他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不可能有任何的差错。他是知道李铭鸣的病情的,明明一个星期前做的体检报告还在他手上,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HIV病毒阳性反应……她是服用了什么新型药物?要知道AIDS到现在还是药学界不能解决的绝症,要是真的找到了抗HIV的有效药物,那在医学界,无异于是投下了一颗原子弹。李铭羽想起了之前在西餐厅薛宁给妹妹吃的几颗药丸,也是从那之后妹妹身上才出现了这些变化。但是他不能说,敷衍了梁医生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
梁医生没能问出李铭鸣服用的药物,心底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医生,对疾病疗控上的新进展都有一种职业的狂热本能。但是他也知道人家是出钱的,自己说白了也只是一个打工的,不能再期望太多了。
梁医生出于谨慎,打完电话之后马上就回了一趟李宅,重新取了两管血样。新的验血报告,他比李铭羽还要期待,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直接会医院验血室验血去了。
李铭鸣在梁医生走后不久终于醒来了,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喊饿。刘嫂炖了半天的鸡汤一直在灶上保着温,听到她连声喊饿,连忙欣喜地下楼去厨房端汤了。
李铭羽在确认了她没有不舒服之后,告诉了她她身上的病毒已经完全清了,梁医生第二份验血报告结果,晚点就会出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是真的没事了。
李铭鸣本来是不爱说话的,听到自己奇迹般痊愈了的消息,喜出望外,抱着哥哥的手臂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强调了又强调都是薛宁帮了她,让李铭羽一定得记得好好谢谢人家。
李铭羽搂着自己妹妹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这次还真是多亏了薛宁,因为她,他才重新拥有了一个健康的妹妹,意外地拥有了一个这么活泼的妹妹。
“好好好,明天我们就请她来家里吃顿饭,你病刚好,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给她打电话行了吧。”
“那你得好好说,别对她态度那么差了了。”李铭鸣仰脸对他笑着,撒娇道。
李铭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对薛宁态度好点能换回这么健康的妹妹,这笔生意做得不亏。
第二次的验血结果和第一次的一致,李铭羽悬着的那一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第二天九点多钟,他就打了电话给薛宁,邀请她晚上六点来李家做客。薛宁本来还想着今天再去购置购物清单上的物品的,接到他的电话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一半的东西不用再买过了。因为这次李铭羽在电话里头的态度很好,她猜李铭鸣的病应该是好了的,没想到她第一次试验炼的丹药,竟然还真的有效。
挂了他的电话,薛宁的手机又向了起来,竟然是肖增楚打来的。
“喂,有事儿?”心里其实有点小激动,薛宁却装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道。
“嗯,我到香港机场了,你今天有空出来吗?”电话那头是嘈杂的背景音,除了机场的广播声,还有肖增楚同事跟他打招呼的声音。
“你怎么来香港了?”
“北京和香港精英警力内部比武大赛,你有兴趣要来看吗?”
薛宁对这个还真的挺感兴趣的,当即问道,“这个方便么?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她指的是她作为一个身份比较特殊的外人,参与到这种警力内部的活动,会不会有些不适合。
“没关系,我跟头儿早打过招呼了,你来了换身衣服就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你住哪里?我来接你。”
薛宁报了郝丽丽家的地址,过了一个多小时,肖增楚电话打来让她下楼,他们到了。
他们?薛宁心疑地下楼去应门,考虑到活动方便,她今天穿的是一身丽斯达旗下的枚红色运动服,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眼若潭星,俏生生地出现在肖增楚等人面前时,让众人为之眼前一亮。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丁队,这些你就没必要认识了,都是些不重要的人。”
他笑嘻嘻地指着一车的队友说道,立刻被队友起哄。
“老肖你这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成了不重要的闲杂人等啦。老六他们可真没说错你,你小子可真阴啊,认识薛宁这么久了都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叫田原,原籍山东的,跟老肖现在在同一个分局。”边上一个比肖增楚矮了半头的黝黑汉子走上前来,跟薛宁相握的大手结实有力,布满了粗茧。
“好了好了,还握个没完了你,赶紧边儿去。”肖增楚看不惯地拉开两人相握的手,薛宁只觉得他们这群人都很直率,比平时接触到的人都有意思多了,压根没觉得受到了冒犯。
“小师妹,我是你师兄赵褚秀,不过我想老肖大概压根就没跟你提起过我吧?”
他边说着,边给了肖增楚一个肘击,好小子,竟然瞒了他们这么久,这次要不是他想假公济私在薛宁面前表现一番,他们都还不知道薛宁已经跟他认识了这么久了。
哎,亏他还在特警队里头炫耀了好几次薛宁是他同门小师妹,拍着胸脯应了队友好几张签名照。简直是交友不慎啊。
薛宁闻言特意多看了赵褚秀好几眼,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像是晒不黑的体质,皮肤很白净,五官俊秀,却不会给人留下娘气的印象。饶是见多了帅哥的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师兄,要是不干警察这一行了,完全可以考虑到娱乐圈发展,这张脸长得实在太妖孽了。
薛宁多看的这几眼落在肖增楚眼里,后者心里忍不住犯了下酸,果然当初不介绍他们认识完全是一个英明的决定。当即以赶时间为由,拉着薛宁上了大巴,特意坐得离赵褚秀隔了好几排位置。
可惜最终他最终还是失算了,赵褚秀那家伙凭着二师兄的身份,换了座位到薛宁前面,其他人也一路围着薛宁各种刷存在感。他本来想趁这个机会跟薛宁再多点时间相处的,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都被电灯泡给毁了。他苦笑着看了一眼被他队友们围着笑得很开心的薛宁,还好,至少她看起来挺高兴的。
到了体育馆的时候,薛宁在肖增楚的护送下去了更衣室,换上了他带过来的一套女警服。出来的时候肖增楚明显愣了一下神,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替她正了正领带,和警服肩章上的徽章。
薛宁对他突然的亲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克制住了没往后面躲。看着他似乎想要揉她脑袋的样子,却碍于她还戴着帽子,中途放弃了。
“很好看,你要是在警队里头,绝对会成为警花的。走吧,丁队他们都在前面等着。”
薛宁应了一声,忽然被他拉住手往前拖,她吃惊地抬头,却只看见肖增楚面无表情地在前头昂首走着,可惜他充血的耳朵出卖了他。
薛宁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原来是这样大,骨节分明。被他握着,只感觉到相触之处,粗糙而又温暖。
肖增楚恰好在这时转过头来。四目相接之际,她心跳骤然加剧,脸不可控制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