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芸带着贴身丫鬟棉红,跟着赵氏一路奔向寿康院,她看自己娘亲脸色铁青,一时不懂为何娘亲如此失态。“芸儿,一会儿见到你父亲,多亲近亲近,你父亲最偏你,大半年不见了,肯定想念你。”周清芸轻蔑的一笑,周宣时是状元出身,自然更喜欢诗文通读的子女,为了讨得父亲欢心,她自己背地里将诗文背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在佯装第一次在看那诗文,造成过目不忘的错觉,引得周宣时连连夸赞。周清琳不爱看书,又喜好奢侈,相对于自己吟诗答对,清浦脱俗来说,越发显得周清琳的庸俗。“娘放心,女儿知道。”
寿康院里笑声阵阵,赵氏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才装出一副温婉贤惠的表情,掀起门帘来到屋内。“我说是谁在呢,引得老夫人如此开心,原来老爷回来了。”说着,抬起桃花眼看了周宣时一眼,周宣时顿时一荡,立刻满脸含笑:“慧娘来啦,爷还想去看你了,正好你就来了。”周宣时扶起行礼的赵氏,触手软糯浑身喷香,恨不得立刻就拥进怀里。胡氏立刻脸色变了,胡妈妈用手拉了拉她,胡氏眼观鼻鼻观心。
“妾身,每日都来伺候老夫人,今天还纳闷怎么老夫人今日如此高兴,原来老爷回来了,夫人也跟着来了。”一句话立刻让周宣时皱起了眉头,看来胡氏只是今天来请安,晨昏定省就是糊弄了。胡氏立刻就要发火儿,一道声音出来:“看姨娘说的,母亲每天忙乎整个周府的中馈,身体最近一直不好,不过母亲也是的,以后不管多忙多累也得看看祖母,祖母管家这么多年,肯定能提携母亲。”周清琳粉红色的身影转过屏风来,对着周宣时行礼:“父亲大人归家,旅途劳累,为了周家您殚尽竭力,不能与您分担,女儿心有戚戚焉!”
周宣时看着一向高傲清高的嫡女标准的行礼,口中冠冕堂皇的话也是一套套,马屁拍的舒舒服服,还是嫡女说的对,为了周家要么就分担,要么就少惹事,听了赵姨娘的话自己被挑拨怨恨给自己忙乎后宅安宁的正妻,这是什么行为又有何居心,立刻就瞪向赵氏。赵氏脖子一缩,怨毒的瞥向周清琳,本以为周清琳看到自己挑衅的眼神会发怒,结果周清琳只是淡淡瞟了自己一眼。周老夫人心中不满,果然私相授受的女子没有好的,自己和宣时怎么说他就是不听,非得接进来,惹的夫妻离心,儿媳妇每天哀愁怨怨,今天儿媳表现很好,没有因为赵氏的挑衅在寿康院翻脸,想来是不想自己生气难堪,她不翻脸,自己就替她长长脸。
“赵姨娘想来是不乐意伺候我这老太太,不然也不会在太太面前邀功了,我就说嘛,周府那么多事,我老婆子身子骨还硬朗,请什么安,搅得老婆子连懒觉都不能睡。原来还以为赵姨娘是看夫人事忙,给夫人跑个腿,原来是等着跟老爷太太邀功了,啧啧啧,算啦,不愿意来就不来,那来这么多话,光听你抱怨了。”老太太双眼一眯。
赵氏眼前一黑,脖子开始冒汗,不受控制的跪下:“老太太恕罪,是妾言语无状,请老夫人、夫人责罚。”二话不说,梆梆磕头。周清芸也赶紧跪下:“祖母恕罪,娘亲对您敬爱有加,能聆听您的教导,那可是几辈子求不来的。请祖母开恩。”然后又转向周宣时:“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请您原谅娘亲吧!”
“娘亲?妹妹说错话了吧,赵氏只是姨娘,你可是周府的小姐,虽然是庶出那也是主子,主子哪里能喊奴婢娘亲呢!”周清芸情急之下,乱了身份,周清琳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打击她的好时机。
“芸儿,琳儿说的对,你的娘亲是夫人,莫再乱了身份。”周宣时面无表情的说道。
“哼,行了,甭演戏了,赵氏你回自己屋反省三个月,这三个月无事不要出门了。至于芸儿,宣时该找个嬷嬷教教规矩了。”周老太太摇摇手,示意他们出去。
周宣时低头称是,斜眼看了一眼赵慧兰,示意她稍安勿躁,老实听老夫人发落。胡氏很是兴奋,抓着周清琳的手,吐气扬眉一般,周清琳垂下眼眸没有表情跟在胡氏身后。
晚饭周宣时在锦辉院用的,一家三口难得清清静静又和谐的一起吃饭。周宣时在书房见到胡氏时候,瞧见她卸去珠钗华服是如此的的清丽可人,内心一阵悸动,晚上自然歇在胡氏房中,浓情蜜意暂不言表。
周清琳从母亲院子用饭后,回到自己院子。今日是她让云妈妈传话,将锦辉院奢华的装饰去掉,又让胡氏换成清雅素气的装扮,将老爷带到了书房。周清琳一直不明白父亲缘何不喜欢母亲,直到婚后,张问策点出周宣时,身为一个男人,尤其时文人,十分不喜锦辉院被装点的华贵逼人,这等同于将他熟悉的院落侵占一般,他更加不喜欢自己高攀胡氏的这个事实,作为文人总要有气节,被出身高贵的妻子俯视,内心肯定是纠结又不满。
不喜欢好办啊,锦辉院华丽的装饰都去掉,换上祖母喜欢的花束,将通身气派的装饰去掉,换上清雅丽人的风貌,只要胡氏放下侯府小姐的派头,装个小女人,还能不会?果然,浓情蜜意喂相思,周宣时大半年未回府门,自然想念女眷,只是他回来之前想必是要和赵氏温存,只是人换了,胡氏欢喜了,自然更是开怀,这越是开怀自然更会哄得周宣时欢心,只要周宣时这三个月不去找赵氏,赵氏自要着急,只有她着急才能露马脚,她才能知道,赵氏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
锦贤院,一阵霹雳啪啦的声响,并不是赵氏摔杯砸碗,而是拿着皮尺,狂打婢女发泄怒火“三个月,老不死的老虔婆,看不上我,等我做了夫人,有你的好果子吃。”周清芸已经习以为常,坐在一边喝茶。看赵氏打累了,扶着她坐下:“娘,眼下如何是好?还有一个月就是祖母的寿辰,您不能出去我怎么办?胡家会来人,和胡家来往的非富即贵,我们就眼睁睁的看这个好机会错过吗?”
赵氏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放心,我有办法。不会误了让你大放异彩的机会,为了你,娘也得出了这锦贤院的门。”暗自想了想,又吩咐女儿几句话,周清芸面上一喜,点点头。“行了,你赶紧回院子吧,别让老太婆知道你总往我这里跑,又拿主子奴婢的那套说辞,有什么事让棉红来。”“娘,我不愿意回去,你跟父亲说说,让我搬出来吧,搬到您这来吧,春熙院太小了,一人就一间屋子,还得跟那么多人一起住。”周清芸满腹怨气,自己是庶女,按规矩只能和其他的庶女一起住,可是春熙院没有任何景致不说,房屋设施,摆件家具都是普通的,哪里及得周清琳的涌冬院,比整个春熙院大了近两倍,亭台楼阁,回廊弯弯,屋内摆设也样样精品,自己比周清琳漂亮,又素有才气,深的父亲喜欢,除了嫡女的身份,周清琳还有什么?
偏偏一个身份就将自己压得死死的。
赵氏讽刺的一笑:“别傻了,你放心,涌冬院迟早是你的,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赵氏又是安慰又是许诺,才将女儿哄了回去。自己着手准备,周宣时在寿康院的眼神说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只要自己稍加利用自然就能达到目的。
胡氏和周宣时恩爱了几日,便因着公事忙碌开来,这一日他还没出府,一个小厮跑来:“老爷,老爷,赵姨娘晕了。”周宣时心中一凛,大步朝着锦贤院走去,赵氏和周宣时便是话本里才子佳人的主角,一见钟情又不能婚配,周宣时心中对赵氏万分愧疚,总是想法去补偿,于是赵氏一个姨娘有自己的院子,她所生的女儿得了自己全部的欢心,因为她觉得周清琳有胡氏,有周老太太万般疼爱,而周清芸只有自己这个父亲,更何况周清芸才华横溢,小小年纪就过目不忘,自然万般疼爱。这会儿听说爱妾病倒,那脚下如风一般。
赵氏比之前憔悴了许多,歪在美人榻上,丫鬟们打水的打水,扇风的扇风。看到老爷来了赶紧让到一边,“宝富,赶紧请大夫。”嘴上忙不迭的吩咐,自己握着赵氏的手,一阵心疼。大夫来了后,把脉后给出忧思过甚,疲劳引起的。
“疲劳?”周宣时皱眉,呵斥道:“你们这些丫鬟奴婢怎么伺候姨娘的?”
“老爷,姨娘自上次被训斥,回来后就一直懊悔,又忧伤过度,夜夜难眠,说老夫人生辰就要到了,为了赎罪要给老夫人绣百寿图,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蝉娟一遍擦泪一遍说:“奴婢说要帮忙,姨娘也不许,今日也是,站起身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奴婢也吓死了。”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周清芸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也跑了过来。对着周宣时行礼就扑倒赵姨娘身上,泪水涟涟。
周宣时一阵心痛,毕竟这对母女可是他的心上宝,立刻就说赵姨娘一片孝心。寿康院内,老夫人看着一人高的百寿图,看着赵氏满手的针眼儿也是心生感动,周老太太不是心狠之人,加之周宣时苦苦相求,便解了赵氏的禁令,赵氏醒了得知感恩戴德,特意到寿康院磕头,又跑到胡氏面前磕头赔罪,胡氏气恼,也没办法,只得点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