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月婆婆的昏迷,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霍老爷子几乎每天都在过问婆婆的事情,叶珺倾那里也因此食不知味。
因为事情总归是叶家造成的,叶珺倾不可能半点内疚都没有。况且本就是养育自己既师亦母的长辈,她现在的焦虑只会随着婆婆的沉睡时间日益加深。
其实就连叶远商那边,恐怕也希望婆婆快点醒来。
此前他们若是得到了绣谱,可能还会希望她永远地沉睡下去。但是现在,恐怕那个自私的恶魔还希翼着有朝一日能从婆婆这里得到绣谱的信息。
毕竟算算时间,叶家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家里的监听设备,找叶珺倾对质是迟早的事情,就算闹翻脸都大有可能。
当一切阴谋在白日之下曝光,叶远商想要再有什么动作,那就是彻底和叶珺倾变成了明刀明枪的斗争了。
没有了面具之下的伪装的和谐,为了十多年的蛰伏,为了绣谱,婆婆也很可能被纳入他们算计的范围。
霍南霆要做的就是秘密的将婆婆救醒而不被人知,故而他必须想办法保证和金克俭的谈话只能是绝对信任的人听见。
“金教授刚到住院部,我得去见见他了解下具体情况。”
“我们也去。”
吕蓉始终不放心霍南霆的伤势,老爷子关心印月她没什么意见。但是让霍南霆一个人走动,她怕一不小心又弄到什么。
来医院的路上,她这做母亲的已经不断地自责自己不够关心儿子。霍南霆从小都比较独立,且他又是哥哥,故而他们家向来宠北鸽多过南霆。
直到这种火场坍塌的可怕意外真的发生了,她才反思到自己曾经的不足。眼前的孩子足够优秀,但也并不是超人,她想要时时刻刻看着,才能稍觉安心一些。
况且,她知道,一会儿在住院部还会碰见叶珺倾那个丫头。
以自己傻儿子的定性,没准又会被那小狐狸精给勾了魂去。因此吕蓉在说这话时,有着比之前还不容反驳的坚决。
她往前站了一站,颇有些“谁都别想拉我”的决绝。
霍南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现在这样的母亲。记忆中吕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执拗任性,看来这个更年期真的需要想办法哄她吃点药才行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霍南霆才清了清嗓子故意装作有些犹豫的样子说道:
“去是没有关系,不过珺倾也在那里。”
说完这话,他还作出有些担心和露怯地看了看吕蓉。
吕蓉倒是丝毫没有意外,只是冷哼一声,说:“我就是因为她在那,才更要去!免得一会儿又惹出什么事端……我不放心!”
她摇了摇头,依然摆出坚决的模样。
霍南霆尴尬之色再现,不过这次就连旁人都能轻松瞧的出来。
“我怕你一会儿忍不住又要骂她……”
“骂她怎么了?要不是她该被骂,谁乐意逮着人骂!”
吕蓉以为霍南霆是心疼叶珺倾,霍南霆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气呼呼地呛了回去。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不是那个丫头总是给自己找事,自己犯得着骂她吗?
霍南霆见此,像早就料到一般颇感无奈,然后连忙补充道:“可是爷爷要用视频的方式参加一会儿的讨论,您确定这样没事吗?”
一提到霍老爷子,吕蓉立马顿住了。
她是不怕叶珺倾那丫头片子,可并不代表她不在乎霍老爷子。自己这个公公向来就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霸主,即使自己现在有个“更年期”的黄马褂傍身,也不敢去触怒他老人家。
吕蓉的气势一下就蔫了下来,她先挑眉怀疑的问了句:“当真?”
然后又将眼睛瞥向了一角,小声道:“我又不是和那女人见面就得吵架……”
嘴里虽还在辩驳,但她内心却清楚无比,现在自己的这个脾气,恐怕比起霍北鸽犯浑时都不遑多让。
本来稍微一点不顺眼就要点着,何况她现在对叶珺倾厌恶到了极点,光是看见叶珺倾的脸听见名字都想发火,她自己都很难保证自己真的不会发火。
“是吗?”
站在一侧的霍南霆做出犹豫的样子,用指尖轻轻的抠着自己的嘴唇,好像想说服自己相信吕蓉的话。
吕蓉自认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这动作是霍南霆认真思考要下决定的习惯动作。脸色变了数次,最后装作不耐地挥手:
“算了算了!麻烦死了,我不去了,免得见到她心烦。这样,北鸽陪着你哥,我先回公司了。”
她到底是怕自己忍不住在霍老爷子面前骂了叶珺倾惹老人家生气,丢下命令心烦气躁地扭头就走了。
霍南霆望着母亲的背影突然有些想笑,他妈妈现在自控力虽然差了点,但还是分辨事情关键程度的本事还是没丢,至少知道自己哪些人惹得哪些人惹不得。
送走了吕蓉,霍南霆转身看着霍北鸽。他知道这丫头现在一提到吃就心痒难耐,他伸出手掌向她再次得意地比了一个二,然后挑眉抬了抬下巴:
“走还是留?”
“走!”
霍北鸽回答的异常坚定,然后谄媚地笑了一下,做了最后的告别一溜烟似地就跑了,还好没耽搁太久,可颂还有得吃!
直到此刻,霍南霆才真正觉得轻松。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即逝,他抬头看了看住院部的方向,大步向着那里走去。
霍南霆甚至没和叶珺倾打电话,因为他知道,她之前肯定没走远,此刻多半是在印月婆婆的病房里。
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家已经不再是家,而绣庄也没了她要守护的人。那个女人现在孤独又悲凉,指不定在病房里哭了多久。
他知道叶珺倾在人前已经足够的坚强,但他也知道这些坚强更多是身不由己。她像是海里的甲壳动物,用着厚厚的盔甲封锁自己的内里,不想让人看见其内的柔软,也为了避免外人无休止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