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失火绝不会是意外,这明抢豪夺的方式让叶珺倾极为惊愕,甚至可谓胆大包天,匪夷所思。
在无尽沉默的中,整间屋子除却滴答水声落针可闻。
叶珺倾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自我安慰几遍,从衣柜旁拉出了自己的箱子。
叶珺倾拉开衣柜捡了几件适时的衣服,提溜着扔进箱子里,地上已经冷透了的水渍引不起她丝毫的注意。
深呼吸几下,叶珺倾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妥,若是拎着箱子托运也不方便。
叶珺倾“噌”的起身,又找出个小包只再收了些必备的,东西三三两两散了一地,却又像是找些事情以压住杂乱的心情。
一夜未眠,天还未亮,珺倾便早早奔赴机场,归心似箭。
颠簸、耳鸣,甚至能感觉到机身周围剧烈的呼啸。叶珺倾耳边传来一贯的下降安全检查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着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
叶珺倾一手扒着束紧的安全带,一双如水眼眸潋滟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十几个小时的长时间飞行已经让叶珺倾疲惫不堪,但满心的担忧没弱多少,反而愈演愈烈。
叶珺倾在前一晚得知婆婆伤势时,就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这颠簸的航行更让她无法入眠,恐慌和愧疚交织缠绕险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印月婆婆无法康复,这种自责定会纠缠叶珺倾一辈子。
“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霍南霆在电话里说的含糊,但叶珺倾当然也能想象出伤到颅脑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生怕霍南霆为了宽慰自己而隐瞒了什么。
思绪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叶珺倾心里焦躁不安。
“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
伴随着落地的颤动和一如既往毫无起伏的广播,叶珺倾伴着五味陈杂的心情回到了X市。
踩着坡跟鞋走在机场地毯上,气温对接时一瞬的不适被叶珺倾忽略,长按开机键,手指用力到指尖青白。
然而第一通映入眼帘的来电不是霍南霆,而是……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叶珺倾犹疑片刻还是按下接通。
那头熟悉的声音没让叶珺倾放松多少警惕,虽是父女,也客套寒暄两句。
叶珺倾有些不耐,她正急着赶去医院,偌大的机场出口无数,这通电话着实不算适时。
“珺倾,你婆婆那边不要太担心,我也会帮衬。”
“我也在执手调查了,听说你回了X市,路上注意安全。”
一番话讲的慰慰贴贴,倒真像个关心女儿的好爸爸,叶珺倾一瞬间有些失神,她的爱来自印月婆婆和霍南霆,这种不一样的关心着实让她想不到。
撇去心头那一缕别扭,叶远商话里话外透出对自己和婆婆的那几句关心却透出了些许古怪。
“嗯会的……”
“还在机场,已经下飞机了……”
不管叶远商是真情还是假意,叶珺倾就着话茬儿应和几句,既然叶远商已经知道自己在机场,也就顺势借着拿行李的档口挂了电话。
叶珺倾松了口气,就算是亲生父亲,把她抛弃在绣庄,又缺席了她这么多年的人生,何况在她还按捺不住怀疑他的时候,叶远商这个电话在她眼中怎么看怎么诡异。
人之常情而已。
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如果说跟这位“父亲”毫无关联任谁也无法相信,加上印月婆婆此刻还躺在医院,叶珺倾能维持着表面功夫已经是定力极佳。
拎着自己的小包,叶珺倾快步走向出口,机场附近的停车混乱又难寻,她没让霍南霆喊助理来接,直奔的士站催促着司机火急火燎奔向医院。
“重症监护室……”
霍南霆找到医院自然不像寻常门诊那样人来人往,消毒水味儿充斥着叶珺倾的鼻腔,让她心中的急切更上层楼。
坡跟的鞋子在这样疾走下都显得有些不跟脚,偶尔发出闷闷的嗒声。在静谧的环境里,叶珺倾内心无数情绪发酵,对着陪护的助理和护工点了点头,终于推开房门看到印月婆婆睡颜的那一刻情绪达到顶峰。
叶珺倾在印月婆婆身边小心的拉开陪护椅,没发出丝毫声音,一张满是憔悴与疲倦的俏脸连着心头紧绷都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素白细嫩的手轻轻覆在印月婆婆夹着血氧饱和传感器的手上,只剩下一句句小声略带哭腔的嗫嚅。
“婆婆,对不起……”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任何伤害。
最后一句在叶珺倾舌尖上一字一句滚了数遍,更坚定了揪出那个凶手以牙还牙的心。
虚掩的房门轻敲,叶珺倾不由回头,看着霍南霆的助理引进来一位医生,示意她出去说话。
叶珺倾起身为印月婆婆再掖了掖被角,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医生出了房门。
“病人家属对吧?我是主治医生。”
“是,我是婆婆的……孙女,婆婆她怎么样了?”
“病人昨日送来医院时,颅脑收到重击,以至于脑内出血,并造成脑震荡产生晕厥,幸好没有形成血栓,昨天的手术中已经把脑内淤血排出,现在恢复情况良好,没有感染迹象。”
医生声音微顿,至此情况还算良好,但他的职业操守肯定不能报喜不报忧。
“但,由于在昏厥情况下,病人吸入二氧化碳过多,虽然不会造成中毒等原因,但病人仍然没有清醒过来。”
叶珺倾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在印月婆婆病床前被强行忍下去的泪意不禁再次上涌,甚至于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在排除休克可能之后……有很大概率,病人会因为缺氧,而造成一定的脑部损伤。”
“大脑可以说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之一,现在病人没有苏醒……我们也无法评估。”
叶珺倾一向捏针稳定的手此时微微颤抖着,些许液体濡湿了纤长鸭睫,掌根紧贴着合上的湿润眼眸,整个人都显得微微弓背,连精气神儿都颓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