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仔细一看,发现那人身穿一身灰白色的道袍,道袍背部上还有一太极阴阳的图案,位于背部的腰部往上三寸的位置处。
卫安没想到这深达三十丈的谷底内居然还会有人在,而且还是个道士。
他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坐直了身体,朝着那白衣道士拱手喊道:“汲郡儒生卫安,昨夜误入谷中,还请道长勿怪。”
可是那白衣道士却并没有回答他,身体也未曾动弹,这不禁让卫安心生疑惑。
为了防止那白衣道士听不到他说话,卫安提高了嗓门再次拱手喊道:“汲郡儒生卫安,见过道长。”
回答他的依然还是寂静,那白衣道士似乎如同睡着了一般,坐在那一动不动的。
谷底寂静无风,那道士的衣服都未曾飘动过一下,整个谷底内,只有那只偷了卫安木牌的野猴蹲在一块石头上,呆呆的看着那白衣道士。
看到这,卫安似乎有点明白了,那猴子似乎是那白衣道士的宠物,因为那猴子看向白衣道士的眼神明显不同于一般猴子的眼神。
它的眼中似乎带有某种悲伤的情绪,甚至似乎像是不舍和茫然。
卫安挣扎想要起身走过去正面向那道士打招呼,但是刚一准备动弹,胸前就传来一阵剧痛,他伸手入怀摸了一下,发现自己右边胸膛下部一寸的部位有剧痛感,有一根骨头好似扎入了自己的某个内脏之中,他不动还好,一动就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再次想要挣扎起身,这一次却是疼痛更加加剧,直接疼的他晕了过去。
当卫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被冷醒的,因为晚上的谷底异常寒冷。
此时的天气如果在野外过夜,最多披件外衣便是足够了,如果不是怕有野兽的话,在野外都不需要生火,因为天气很热。
但是在谷底却完全不一样,卫安感觉自己如同在过冬天一般,身上薄薄的衣裳无法抵御寒冷,卫安冷的直打哆嗦。
谷底阴冷黑暗,哪怕是天上皓月当空,亮如白昼,谷底依然漆黑一片。
卫安想起白天的那个白衣道士,他醒来的时候是白天,此时已经到了晚上,想必那个白衣道士应该是会发现自己了吧。
他抬头一看,却发现那白衣道士依然还背对着他坐在白天的那个位置。
这一幕不禁让卫安心中有些发毛,眼前这道士,从他来到谷底到现在估计过去一天时间了,他居然一直保持一个坐姿在那坐了一天,如果按照常人来说,一个人坐这么久,脚肯定早就麻了,不起来活动一下腿脚的话,腿脚根本受不了。
因为腿脚是需要过血的,双腿盘着坐,时间久了血液无法流通到脚部,也就无法过血,这样脚部很容易因为没有过血而直接失去知觉。
可是眼前这道人居然能保持一个姿势多达一天的时间,除非.....
一想到这,卫安顿时额头直冒冷汗,这个念头一出来,他的脑海里就顿时全是那个想法了。
“不管你是人是鬼,咱们终究还是得见面打招呼的。”
卫安想要起身去走到那白衣道士的跟前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可是刚准备起身他又放弃了。
这大晚上的,万一那人早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岂不是会把自己吓一跳,到时候万一他变成个什么怪物,把自己给吓个半死可怎么办。
想至此处,卫安那颗刚刚还提起的一点胆量瞬间就缩了回去。
他伸手摸了一下疼痛的地方,发现身体虽然多出损伤,但是却并没有致命的地方,白天最痛的那处痛感都降低了许多,已经达到了他起身能够承受的程度了。
身体一旦能动了,卫安的心思又多了。他是昨晚从上面掉下来的,再看天上月亮的位置,比昨晚自己掉落的时候位置还要低些。
卫安仰望天空,通过北斗星分辨了大概的方向,推算出月亮现在正处于西边,再看月亮的高度,此时应该是属于下半夜寅时的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天应该就要亮了。
推算到马上要天亮,卫安心中顿时便不急了。李玉漱曾经告诉过他,那些存世在人间的阴魂,一般只会在夜间出没,也就是日落之后,一旦到了鸡鸣的时辰,这些阴魂便会散去,会躲藏起来,避免被阳光照射。
因为阳光是阳气最重的东西,不管是阴物还是阴魂,一旦接触到阳光,便会立刻烟消云散。
卫安怕那道士是个阴物,所以在这个点不敢去碰他,而且那道士既然先于自己在这谷底的位置,那自然是这地方的主人。
去人家家里拜访,见过白天上门拜访的,何曾见过半夜三更去人家家里拜访的,那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真要大半夜的去人家家里拜访,人家不把你当鬼打出去才怪,只有鬼才半夜上门拜访。
当然了,卫安也只是这样自我安慰而已,他昨天就是晚上掉下来的,心里想这么多无非就是他自己害怕而已,他怕那白衣道士成了一个鬼,这大晚上黑漆漆的,万一自己把那个道士给惊醒了,那自己还不得成为鬼的盘中餐。
“也不知道刘福有没有在找我,这一天过去了。这小子到底找哪去了,怎么还没见他人来。”卫安看着三十丈高的峭壁,不禁开始怪罪刘福还不出现来救他。
其实他自己非常清楚,这事怨不得刘福,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分头追野猴的,结果他自己追的迷了路,不小心落入了这不见天日的谷底。
卫安怨来怨去,最终把一切怨恨在了那猴子身上,如果不是那猴子半夜偷了那五诚真人拖人给他的木牌,他怎么可能会大半夜的去追那只野猴。
如果不追那野猴,自己怎么可能会迷路,怎么可能会掉入这谷底。
想至此处,卫安心里越想越气,他左顾右盼寻找那野猴,想把它抓住暴走一顿。
可是四下观察之后卫安却并没能找到那野猴,甚至连猴子发出的声音都没有,卫安不禁在想,这猴子大晚上的又去哪了。
就这么思来想去的,天亮了,东边泛起了白光,天色渐渐变亮,谷底开始渐渐明朗,再过片刻,天光彻底大亮,月亮也落了山。
卫安正准备壮起胆子起身去见那白衣道士的时候,忽然上面传来了声音,卫安以为是刘福找来了,结果他发现自己错了。来的不是刘福,而是那只野猴。
只见那只野猴单手拽着峭壁上的藤蔓,异常灵活的从上面跳了下来,待下来后卫安才看清,那野猴的另外一只手里居然握手几个野果。
野猴此时也不害怕卫安了,它双手捧着野果跳到了卫安的面前,将野果放在了他落座的石头上,然后伸手指了指那野果,示意让卫安吃。
掉入谷底一天一夜了,卫安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此时见到那几个野果,顿时食欲一下就被吊起来了。
他拿起一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塞入口中咬了一口。
只一口,卫安不禁眉头紧皱,因为这野果的味道实在不算好,光涩就算了,甚至还带有苦味。
可是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卫安只能忍着将野果吃完,因为这是眼前这猴子的一番好意。
太阳升起,谷底也有了亮光,卫安这次总算能够好好看看眼前这个偷了自己东西的野猴了。
猴子浑身黄毛,但是头部的毛色却是红的,而且这猴子的体型很大,一般猴子能到成年人的大腿部位置就挺大的了,眼前这个猴子比寻常的猴子要大上一圈,站起来几乎能到卫安腰以上的位置了。
这么高大的猴子,几乎跟猿得一比了,如果按照大小来归类的话,这猴子绝对可以算是猿,而不是猴,因为猴子没有这么大的个头。
那猴子看到卫安吃了它摘回来的果子,心情似乎非常高兴,它手舞足蹈的。
猴子摘回来的果子足有七八个,每个都有柿子那么大,但是卫安只吃了三个就不吃了。不是因为他吃饱了,而是这果子实在难以让人下咽,果子又苦又涩,如果不是实在没吃的,卫安绝对不会吃这种东西。
见卫安吃的津津有味,那猴子又挑了三个果子,两个来回起跳到了那白衣道人的位置,站在那白衣道人的面前,双手捧着野果对着那白衣道人作揖,似乎在请求那白衣道人吃它摘回来的野果。
可是猴子作揖了许久,那白衣道人都没有丝毫动静,猴子见那白衣道人不动,不禁心情沮丧,眼中似有眼泪滴落。
见到这一幕,卫安不禁心中大为好奇,他越来越对跟自己同处谷底的这个白衣道人感兴趣了,野猴给他摘果实,说明这道人可能还没死。
他扔掉手中的果核,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到了那白衣道人的身边后,他伸手拍了拍那道人的肩膀喊道:“道长。”
但是那白衣道人对卫安的打招呼没有任何回应。
卫安无奈,只能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去想要再叫他一回,可是当他一蹲下看到道人的脸后,卫安不禁亡魂大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