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搀扶着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冷心趔趔趄趄来到后卫主将船舶上。墨堰见她重伤的形势,慌忙走下去托住她上了楼阁屏风内的床榻上躺下。
墨堰心中焦忧已经冲上了眉目间,看着奄奄一息的冷心忙乱喊道:“快叫人过来给她处理伤势!”
“是,将军。”武士诺诺道,匆忙离去。
许久,那名武士才带着两名军医进入阁房。
墨堰恼怒地手指着二人吼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三人被他瞋目竖眉的怒颜骇住。
“还愣着干什么,这人要是救不活我拿你们问罪!”墨堰叱怒道。
两名军医连礼也不行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上去为冷心处理伤势。
斥候这时候紧急来报:“将军,风口和决口传来急报,战况越发对我们不利啊!”
墨堰堪忧地瞥了一眼冷心,气叹一声,举步出去,来到阁房外对斥候急问道:“如今战局如何?”
斥候须臾了一会儿,揖着手急道:“决口已经丢失,余将军身陨,如今静长老指挥剩余船舶朝浩口撤来。风口也守不住了,长皇子身负重伤不省人事,鹿将军已带着他往虎口撤来,而我们浩口和虎口前卫也快支撑不住多久。敌军从左右两翼方位追击而来,已对我们形成包夹之势。”
斥候的话重重的,仿佛沉重地敲击在墨堰心中。
墨堰焦虑不堪地托着腮望着天边与战火交织的一线金辉云霞,黎明迤逦升起,左右两翼方位以破,已敌军进攻的速度,碧云江恐怕至天亮就被破。
墨堰透过远望镜向四周遥遥望去,紫苑丹花与燎鹰展翅的旌旗远远凌空急振朝他们逼来,心知敌军这次已将他们牢牢围住,如同收网中的鱼群等待捕杀。
墨堰深思了片刻,对斥候令道:“传令下去,各卫将领与大宗长老弟子都到主将船上集合,外围船舶呈圆弧守阵后卫,为后卫做突围撤退!”
如今碧云江已经彻底宣告失守,墨堰只能想办法保留有生力量撤守国都。
“是,将军!”斥候接令离去。
风息静坐在阁房中,贲突的上身赤裸着,伤口处缠着绷带,重剑静立在一旁。
麾下一名将领进来揖手谄笑道:“将军真是神勇,引领鹰袭军突袭联动前卫冲锋大败风口离国军。”
风息冷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战况如何?”
将领回道:“斥候来报,决口已被我军突破,浩口和虎口离国军的前卫冲锋已经逐渐被钟武将军他们瓦解。离国军风口和决口所剩的残兵败将已经向浩口和虎口撤离。如今我军已成包夹之势预计在天亮时将离国军一举歼灭。”说着,他抬起右手紧紧握了一下。
风息重新穿回甲胄,拿起重剑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他们一定会把剩余的将领集合在后卫,已围拢守势突围撤退。但这一次我可不想再让他们任何人逃走。你下去调遣十艘船舶随我绕到离国军后面断了他们的退路。”
领将忧郁了一下,不解道:“将军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冒风险,万一钟武将军他们跟不上我们的节奏呢?到时候我们很有可能反被包。”
风息冷哼道:“已如今三个方位包围的速度,离国军无法把所有力量对准我们。”
领将恍然明悟,揖手退下:“是,将军。属下这就下去调遣。”
虎口与浩口,离国军后卫。
衮衮诸将与大宗长老和弟子已经聚集在主将船上,一夜的战斗使所有人面上流露着憔悴与委顿,不乏有人心中感到丧乱不安。所有人仿佛被绷在一根紧弦上,马上这根弦就会断裂。
冷心托着身子从阁房中走出,身上的伤口已被军医处理包扎好,她的嘴唇白里泛着微紫。
墨堰凝重着眉头急忙上去扶住她,口不择言道:“四公主,你伤势过重还是进去躺着歇息吧。”
好在二人身旁并没有人。
冷心气喘吁吁,并不在乎自己的伤势,虚弱的语气急促道:“墨堰将军,战况怎么样了?”
墨堰看着她嗫嚅了一会儿,摇着头叹息道:“我们与敌军实力悬殊,风口和决口已被敌军突围,浩口和虎口前卫冲锋也被敌军击溃。敌军现在已经对我们呈夹击之势攻来。我正在调遣船舶至外围保护后卫做突围撤离。这碧云江我们已是失守了!”
说至‘碧云江’三字,他稍微加重了口音。
冷心蹙起眉,目光倏然变得木然,脱开了墨堰,扶着楼台上的护栏低着头缄默。
一名武士急匆匆来禀报:“将军,敌军有十艘船舶绕到我军后卫后面。”
墨堰握紧双拳,深知敌军这是要断了他们的后路,叱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把我们的退路封住,一定要为后卫突围出一条路撤退!”如今敌军真的就如牢不可摧的铁桶将他们死死围拢。
战火纷飞,外围的战场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紫纱裙袍的女妇倏然到来,粉霭的眉目亮着一道锋光:“墨堰将军,外围已被敌军前卫冲破,敌军现在相互照应,我们无路可撤了。”她的眼神就好似在告诉墨堰,眼下唯有拼死一搏,舍身殉国。
墨堰站在楼台不需要远望镜便能清楚看见外围守卫后卫做突围撤退的船舶接连在战火中沉没。四面八方敌军张牙舞爪般的船舶已经朝后卫围攻进来。
“所有人准备御敌!”他手中化出一柄寒铁的长杵高擎着,声音极其洪亮。雪白鬃毛的珀虎高大的身躯屹立在他的身旁,激扬的兽嗥仿佛响彻在所有人的心中。
旭日冉冉升起,金辉的霞光穿过云峰投入碧云江面,茵茵的江水金绿得一片。
机括运作“嘎嘎嘎……”作响,燎天的大火与硝烟蔓延至离国军后卫。两军后卫的船舶在黎明霞光的交错下混乱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