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台高台上,风息检阅着底下甲板上排列成队演武的武士。
一名武士挺立在船头的平台上,挥着手中黑色的旗帜,呼喝道:“起!”
甲板上的武士齐齐双手紧紧秉住长钺,步伐紧凑向后一蹬。
“进,杀!”
“喝,喝,喝——”
武士高呼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向前方挺进,隆隆的响声从脚下传来,甲板跟着震颤。他们持钺向前一刺,而后伴随脚步的变化横劈、斜斩、大举剁下,动作基本相同一致毫无任何乱章。煦暖的阳光折射在齐齐铁芒的刀锋上亮着刺眼的星光。
一名武士突然上来禀报:“风将军,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风息手按着腰间重剑的剑柄,望着底下演练的武士棱棱道:“没这个必要了,两国大宗尊老弟子已到,今晚我们便大举进攻。”
武士顿了顿:“那,那个百夫长该怎么办?”
风息冷厉地目光看着他:“你说呢?一个对我们毫无用处的人,还留着干嘛!”
“是,属下明白?”武士匆忙退下。
离国军队。
“喝啊——喝啊——喝啊!”
江畔,一艘艘棱威的船舶停靠在江上,武士们伴同身型高大的轮齿狮将一辆辆弩车运上甲板。
墨堰身挂赤红的甲胄,背后威武的红披风迎风招展。他手持薄晶制成的远望境站在楼船最高处观望,对岸紫苑丹花和燎鹰展翅的旌旗矗立在船楼顶上,一艘艘战船船头张牙舞爪般对准他们已是剑拔弩张。
墨堰放下了远望镜,面色严肃地看着一旁的麾下将军:“今晚便是决一死战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守住碧云江!”
四人面色凝重不安,随即熠熠的目光看着墨堰,半跪庄重道:“末将今晚拼死也要守住碧云江。”
墨堰似乎心不在焉,并未再看他们:“你们下去再仔细检察一下。”
“是,将军!”四人起身诺诺退下。
冷心从阁房中走到墨堰身旁眺望着远方的对岸,倏然道:“将军有多少把握!”
墨堰心情沉重,须臾了一会儿,道:“五成!风口由长皇子和笙长老镇守,决口由余将军和静长老镇守,浩口和虎口由我镇守。”
风口、决口、浩口、虎口指的就是碧云江四大区位。
冷心顿了顿,问道:“将军一人镇守浩口和虎口两大主要的区位可守得住?”
墨堰沉思了一会儿,叹道:“守不住也得守住。风口和决口两翼固然也重要,尤其是长皇子的风口是较为脆弱,两翼丢失一翼都对我们会产生不利。”
武士匆忙来禀报:“将军,长皇子来见!”
冷心默不作声走回了阁房。
一名男子在两名扈从武士的陪同下登上了楼台。男子身穿黑色甲胄,肩披深蓝色印有珀虎花纹披风,面容沉稳英武。对墨堰揖手敬道:“墨堰将军。”
墨堰对他点了点头,目光稍微瞥视了一眼阁中的冷心:“鸿宇可有什么事?”
鸿宇面色有些焦虑,嗫嚅了一下,道:“我的斥候来报,约莫有百头长尾鹰已在我风口对岸集结,我来向将军商讨可否在虎口调两艘甲板装有三十辆弩车的船舶至我风口。”
墨堰思忖了一下,对他说:“不必商讨了,你调去吧。”
鸿宇嘴角微微一笑,赶忙揖手敬道:“多谢将军。”
他的目光倏然瞥见阁中面戴幂篱,身背长琴的怪异女子正静坐抿茶,似想到什么,对墨堰问道:“将军,那位是不是前段时间敌军夜袭以一己之力对战几十名血亡武士的贵客。”
鸿宇见她翛翛的身姿越发看得有些神秘,欲进去与她打个招呼却被墨堰拦住。
“鸿宇,大战即刻打响,赶快下去准备吧!”墨堰慎重的目光看着他。
鸿宇只好作罢,战况紧急也不好在逗留,揖手作别:“将军,那我便下去把虎口的两艘船舶调遣过去了。”
墨堰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去消失的背影,长吁了一声。
深夜。
空气中漂泊着似雾非雾的灰气,天上的月牙藏匿于乌云中。
空气中氤氲着浓浓的战火。
“放!”武士高呼令下。
一束束大箭从后卫船舶射出,煜煜生辉的光束遥遥划出一道弧形落下,远方接二连三传来爆破声,江面升起浓浓的硝烟与火光。
墨堰手秉远望镜向硝烟战火处观望,心仿佛提到嗓子眼,冷心现在处于前卫,估摸马上两军便会交锋。
一束束的大箭同时从敌军船舶之中射出,大箭落在前卫之处。
冷心站在楼台上紧紧抓着护栏向四周看去。震耳“隆隆”的爆炸声从四周传来,水面被炸漾起高高的浪花,周围的船舶炸裂声不断,火光四溢。
船头倏然传来一声爆响,靠近船头的几名武士被炸翻在甲板上鲜血淋淋。
末将军在一旁高喊指挥着,炸裂声与机括运转的“嘎嘎嘎”响将他的声音埋没。他心情焦急如火,领着珀虎亲自下去领导。
炸裂声渐少。
不远处敌军的前卫逐渐靠近过来。
冷心洪亮的声音传遍甲板上:“准备迎战!”
武士们匆忙看过去,随即拔出腰间的长剑,摆出阵势。铿锵有力的警鼓声一艘接一艘此起彼伏传来。
一排排的武士举起沉重的方盾排列守御在一起。
末将军赶忙回到楼台观望,大手一挥:“放箭!”
掌管甲板上弩车的武士利索地传递着把箭矢迅速装上弩车,紧绷的弓弦一响,一束束大箭对准敌军迸射出去。
敌军的满天箭雨同时从高空滑落而来。
冷心和末将军赶忙避入阁房。
船楼接连传来一些武士死于箭失之下的惨叫,以及箭矢刺穿入船舶密密麻麻地响声。
过了许久,箭雨声迤逦消逝,有人凄厉地高喊道:“杀!”
冷心冲出楼台,两军前卫的船舶此时已经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冷心拔出腰间的血月短剑,步伐生风随同武士登上敌军船舶。
敌军武士朝她围拢杀来,长钺齐斩下的同时,她纵身一跃,寒色的剑锋旋转隔断他们的喉咙。
她犀利地目光落在船楼之上的领头,纵身攀上楼台,修长的身姿旋转勾勒出曼妙的弧线。
领头反应过来,手中的长剑斩来。
铁剑相交激起“铮”的火花。
领头看着这个头戴幂篱的女子,回想起离国军中隐秘的女子密罗杀手,心中不禁生起惧意。
冷心手握短剑缘着剑锋滑过,狠厉迅捷地斩过断了领头的手。
领头痛苦地厉叫,底下的武士反应过来已为时已晚,只见他的头颅被女子短剑斩落,鲜血从腔中喷洒在女子遮面的紫纱上。
冷心轻盈地步伐登上楼顶观望,找寻前卫统将的船舶,目光倏然落在了不远处颜色独一深红的燎鹰展翅旌旗上。
她纵身跳跃疾驰在各个船舶之上,脚下却突然被什么拉住,她急忙反应过来挣脱开,腾空单手撑在地稳住身子。
敌军船舶之上,敌国浩云宗弟子挥舞银白的铁鞭朝她呼啸而来,铁鞭冒着灵光杀气腾腾。
冷心翻身腾起,铁鞭凶煞地将脚下的甲板掀飞。
浩云宗弟子身袭紫色长衫举步再次挥舞铁鞭劈来,目光自信地看着冷心。
冷心犀利地目光见变化莫测的铁鞭上细微的闪烁着刃锋的寒色,步伐极速躲过次次攻势。
浩云宗弟子面上顿时感到惊诧,被女子迅如鬼魅的身法惊骇住,分神的一刹那女子便不见身影。他猛地只觉凌冽的寒气涌入后脑勺,回首看去女子翛翛的身影已经距离他不过半丈。
浩云宗弟子自负已自己的身法不会让人近身,可女子如影的身法已然突袭至身后,铁鞭对于近战显得力不从心。他的身子僵硬住,口中含着血翕动着,不甘地看着女子手中的短剑深深地插入心口。
冷心不屑地瞥视着他拔出短剑的动作定格住,下一刻无力地瘫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