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蔚蓝的浪潮来回抹过白洁如玉没有一丝瑕疵的沙滩,明媚的阳光撒在沙滩上折射出白晃晃的光晕,沙滩异常神圣。眺望海峡能望见彼岸中洲指尖之高连绵起伏的白麓岭。
这里就是岙洲与中洲交接的白漠海峡。
云邱岳和冷心行走在沙滩上,到达海港,却没有一艘商船停泊。海港空无一人,海风卷过扬起一阵风沙,海港许多地方都已被风沙埋没,像是许久没有人光顾,周围的房屋寂寥一片,屋内空荡荡的。
这里是白漠海峡唯一到达彼岸中洲的海港。
二人等候了多时,冷心心感困惑,半年不见这海港竟不知何缘故荒废了。云邱岳指着远处一名衣衫褴褛的拾荒老人提着鱼篓朝二人这边走来。
二人上前去询问:“老人家这海港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荒废了?”
老人微眯着眼看着二人,露着残缺不齐的牙齿吞吐道:“怎么?你们不是岙北国人?”
二人疑惑地看着老人摇了摇头,云邱岳道:“我们本是中洲离国的人,先前在岙南国,现在要回中洲。”
老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二人:“哦,前段时间你们中洲离国与风武国的战争封锁白漠海峡到达中洲那边的海岸,现在无论是我国还是整个岙洲的船只都无法进入中洲。”
冷心惊疑道:“怎么我们离国会跟风武国打起来?”
老人勾着身子在沙滩上左顾右盼寻找着食物,不再理会二人:“我又不是你们中洲人,怎会知晓。”
二人呆愣地看着老人嶙峋的身子渐渐远去。
许久,云邱岳叹道:“冷心,现在怎么办?没有商船我们要怎么过去?”
冷心思忖了一会儿,说:“当然是自己过去。”距离密罗教试炼结束还有两个月,她可不想在此耽搁了时间。
“你厉害,你能游过去,我不行。”云邱岳惊道。
冷心感到无奈地看着他,他误会了她的话:“我就说你修为不行脑子也不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要游过去。我的意思是找艘船我们自己划过去也行。”
“啊?”云邱岳诧异地说:“找艘船我们自己划过去跟游过去有什么区别?那么远,再说了那老人都说了对岸已经被封锁,你不怕我们划过去被军队抓住啊。”
冷心冷哼道:“少废话,快找船,只要到达了中洲没人敢动我们。”
云邱岳搔了搔头:“为什么到达中洲没人敢动我们?”
“你为什么真多,到时候你就知道。”冷心不耐烦地说,这一路下来若不是云邱岳是凛刃的接班人她早就把他甩了,也不至于一路来跌宕起伏。之前的伤势由于时间紧迫没有好好保养,至今还未痊愈。
二人在周围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海岬下找到一艘渔舟。
云邱岳不情愿地说:“我们真要划着这艘渔船过海峡啊?”
冷心冷冷瞥视着他:“不然呢?”
海峡那么远,期间海浪飘忽不定,估摸也要一两天到彼岸中洲。云邱岳堪忧这么一艘渔船恐怕撑不住。
冷心接着说:“你放心,这渔船结实的,淹不死你。”
云邱岳觉得像是在数落他,只好妥协。二人坐上了渔船,默然了一会儿,冷心稍有怒意地看着他:“划啊,你不会连划船都不会吧。”
云邱岳迟疑了片刻,抓起划桨朝着对岸中洲的方向划去。
已是傍晚时分,彤红的云山遮挡落日朝二人追赶而来。云邱岳用袖袍抹去额头的大汗,回过头越过肩看去,对岸的中洲依旧是那么遥远,好在海浪很平静,并没有掀起什么大浪。他看着闭目养神的冷心,喘息着试探性地问道:“我说你能不能帮我一把?”船上有两对浆,唯有他一人在划。
冷心睁开了眼,幽怨地看着他:“划个船都能把你累成这样,还想成为我教的弟子,你要是觉得你不行就把玉牌和短剑交给我,自己跳下水游回去。”
云邱岳是敢怒不敢言,与冷心一路走来他一直任劳任怨听她使唤,若不是执着拜入密罗教,也不用受着窝囊气。
“你要是累了就自己休息会儿再划,别打扰我修养。”冷心突然冷厉地说。
云邱岳撒开划桨,躺下身子仰望彤红的云峰,云峰如屹立于天穹的楼阁棱塔,他开始憧憬密罗教所在的样子也是否像那云峰的楼宇雄伟。
作休了半晌,云邱岳继续咬着牙划桨,这次他较为卖力了许多。
天穹黑魆魆的,黑云阴翳一片。云邱岳不知划了多久,远方对岸的中洲已然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凛冽的海风吹得他头发杂乱,他看向一直在闭目养神毫无动静的冷心,忍不住低声唤道:“冷心,冷心——”
冷心睁开眼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不是让你不许打扰我修养吗?”
云邱岳环顾了一下四周漆黑的海面:“冷心,现在该往哪个方向划啊?”
冷心皱着眉头,仰望乌蒙蒙的黑云盖天,乌云中接着传来“隆隆隆——”鼓声,绛紫雷光在云层中闪烁,风大了许多,海浪也跟着迤逦翻涌。海面逐渐升起诡异的雾霭。
冷心骤然脸色大变,大骂道:“跟你怎么那么晦气,拿好你的短剑,想活命就眼睛放利点。”她仓喨喨拔出血月短剑,雾隐中剑锋冒着神隐的寒光。
云邱岳被她的神态吓住,茫然不知所措地抽出腰间的血月短剑,惶恐问道:“冷心,怎么了?”
冷心目光犀利地游荡在周围,咬着唇道:“白漠海峡一年难见的雾疠,黑海海水倒灌入白漠海峡的里海水,水怪涌进白漠海峡。跟你在一起我就没有一次安宁过。”
云邱岳脑海里一片混乱,什么雾疠水怪的?他从未听闻过。
冷心厉道:“愣着干什么,不想活命了吗?”
云邱岳吓得拿稳血月短剑,极度紧张地向四周张望。海面窸窸窣窣传来鱼儿游荡作起的涟漪声。
雾色中,一道黑影身型如人高极迅从海面跃出,凌空停滞的刹那间冷心剑光扫过将它拦腰斩断。那水怪尖锐地嘶叫一声,下半身落入水中,上半身落在船上。
云邱岳盯着水怪残缺的上半身头皮发麻,浑身一哆嗦,手上握着血月短剑不住颤抖。那水怪浑身淌着墨绿色的血,面目狰狞,扭曲嶙峋,一对鱼鳃于脑后,空洞漆黑的凹眼看着他,大嘴上下露着四对尖细锋锐的獠牙,令他心生恐惧。
云邱岳完全被水怪吓得怔住,冷心叱喝一声将他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说你是不想活了吗?”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猛地将他身子拉低下。
一只水怪正好跃过他刚才的头顶。
云邱岳回过神来抬起身子大口喘息着,拘谨地握着血月短剑惕厉着周围海面的动静。
水怪来势汹涌,行动迅捷,云邱岳只能慌忙躲避着。
船上墨绿色残缺的水怪尸体愈发多,冷心手中握着血月短剑劈杀着来袭的水怪。她对云邱岳大骂道:“废物!你能不能有点用处,在这样下去今晚我们都得死在这!”
云邱岳不像冷心有着敏锐的感官,已他的速度最多做到躲避水怪腾血空跃起的袭杀。
一只水怪倏然跃入船中对着他龇牙咧嘴“嘶”叫一声,水怪通体黝黑光润,一对蝉薄扇大的鱼尾,身上长着一对干枯的手,手指是一根根尖锐的长爪。
云邱岳慌忙举起血月短剑,全身的灵力注入其中,猛地刺入水怪体内,水怪痛苦地挣扎了片刻不再动弹,墨绿色的血喷在他的脸上。
云邱岳狼狈不堪地嘴唇翕动着:“冷心,冷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冷心奋力拼杀着水怪,边说:“撑到雾疠退去!”
云邱岳急忙问道:“这雾疠要持续多久?”
冷心从一只水怪的胸口拔出血月短剑,她的全身沾满了墨绿色的血,伤口隐隐有些发痛:“我不知道,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晚上。”
冷心的话无疑是在说今晚他们二人死定了,云邱岳心里“噗通”一下。一只水怪悄无声息从海里突然朝他扑杀而来。
云邱岳感觉肩膀猛然被一股巨力抓住,整个人被带入海中。他惶恐地挣扎着,握着血月短剑疯狂向抓住他的水怪乱刺。脚下又有一只水怪抓住了他将他往海里拖,他惧喊道:“冷心,冷心救我!”
冷心赶忙勾下身子抓住他的手,腹部和肩膀的伤口愈发疼痛:“啊——”一发力将他提了上来,刺死了抓住他的两头水怪。
二人背靠着背惕厉地看着更多的水怪从黑渊的大海中浮现出来。云邱岳牙尖直打颤,严惮道:“难道我今天就这么死在这了。”
海浪突然被什么庞然大物拨开,船只剧烈摇晃着。机括运转地“嘎嘎嘎”声从上面传来,接着从上面传来铁链“铮铮”晃动,一束一束迸射入水中激起浪花。
水怪似察觉出什么危机,嘶吼着躲入深海。
浓雾之中上方隐隐约约亮起昏黄的光团。
上面一名男子雄沛的喊声传入二人耳畔:“把他们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