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峡城世家后殿。这里是世主聂裘平日里闭门修养的地方。
殿内黁香的青烟袅袅,老世主聂裘倚躺在锦织的棉床上闭目养修。妇奴在一旁贴身照看。
一名武士进来屈膝拜见:“世主,两位候主已经在外等候。”
聂裘沙哑地声音从缈缈的青烟中传来:“让他们进来吧。”
“是。”武士起身退下。
不一会儿,聂留意和聂远合便进殿召见。“孩儿拜见尊父。”
“扶我起来。”聂裘对妇奴说。
妇奴扶起他端坐在锦床上。
“你们俩都坐下吧。”聂裘的身形在虚无缥缈的青烟中若隐若现。
二人分别坐上了两旁的白玉纹椅上。
聂留意率先说:“不知父亲召见我们有何事?”
聂裘长吁一口气,稍有质问的语气说:“远合,三个月了可抓到那逆贼?”
聂远合怔愣一下,关于聂离回来的事还没禀告过世主。他咬了咬牙,严谨道:“我派聂离带领六名血亡武士乔装去追拿,但没想到聂离回来时不仅损失了六名血亡武士,他还被人挑断了手筋。”
“咳咳咳!你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聂裘偏激道,六名血亡武士佥都损失,仅仅是因去追拿一人。
聂留意堪忧世主身心,聂离带着六名血亡武士追拿逆贼反而损失惨重独命回来报告在古蔺城发生的事一事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一个月来为了世主身心健康,并未来禀告:“父亲别生气。聂离带领六名血亡武士无意间追入古蔺城外的异兽山林内的红毛蛛穴,血亡武士是在红毛蛛群的洞中陨落,他险些也因此丧命,有幸活着回来。”
闯入红毛蛛穴无疑是自寻死路,聂离靠着六名血亡武士杀出来也是情有可理,聂裘严谨道:“他既然是带着人追那逆贼入的蛛穴,那逆贼是否死在了蛛穴?而且远合说他又被人挑断了手筋,难道那逆贼并未死在那蛛穴,之后挑断了他的手筋?”
二人嗫嚅了一会儿,齐声道:“是。”
“哼!咳咳咳……”聂裘一手带有灵光拍在一旁的青玉扶手上,一道灵波拨散缥缈的青烟,显出他怒然的面容。青玉扶手“嘭”地一声碎裂。
二人面面相觑,额头的冷汗簌簌落下,世主动怒了:“是”。
聂裘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吁一声,能够有足够胆量敢动到大世家头上,那人的修为与背后的势力必然强大,他有些堪忧若是自己哪天死了世家要面临的未知危境。又疑问道:“血亡武士皆死于蛛穴,那逆贼又为何要挑断聂离的手筋?何不直接杀了他。”
二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聂离能活着回来是因那逆贼让他带话,所带得话令二人皆是心忧,不知所措。
本来事情的缘由都是聂远合一手策划,但没想到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反而让家族今后推向未知的难境。他心里有些惶恐,懊悔当初为了世主位与凛刃达成交易去绑架兄弟的女儿,但眼下若是澄清了事实他必然重罪贬黜流放,只好继续任由事态发展:“父亲,那逆贼让聂离向我们世家带话。”
“哦?什么话?”聂裘沉着气说,轻渺的青烟再次将他的身形包裹。
聂远合顿了顿,接着说:“那逆贼说迟早有一天他会再回来找我们,而且那逆贼还不止一人,他们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聂留意惊诧地瞥视着弟弟聂远合,本来聂离回来提那逆贼带话一事与他商量并不告诉世主。
聂裘心中似纠结成一团,如此一来那逆贼极有可能并非来自王室的人或是其它大世家,这令他更加堪忧今后世家的要面临的危难。若真是王室或其它大世家的人倒也不为担心,只要今后小心行事不被抓到把柄就行,可现在那逆贼并非是王室或其它大世家,而是属未知的势力。根据那两名逆贼是逃亡岙北国,极有可能是岙北国的势力,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这令聂裘一筹莫展。
聂留意也察觉出世主所想的,忧心问道:“父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逆贼说得话父亲觉得可信吗?他今后真会再来找我们世家吗?”
聂裘倚下身子躺着闭上眼,沉默了许久,身心疲倦道:“加强城中守卫,若察觉到可疑人一律抓获。”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
二人齐声应道:“是。”
聂留意思索了一会儿说:“父亲,传闻贵余城百里世家的千金百里琴芳在三个月前遭人遇害。”
聂留意的话令聂裘蓦然睁开眼看着他:“也是遭人刺杀?”
聂留意不知地摇了摇头:“只是传闻,具体我们不得而知。”
聂裘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破口,忙道:“留意,我命你明日启程去贵余城拜访百里世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聂留意应道:“是,父亲。”
聂裘接着又对聂远合说:“远合,你先退下,我有些事要与你大哥单独商议。”
聂远合心里顿了顿,世主单独留下聂留意,不用想是与他商议上任世主位一事,但眼下的情形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希望到时候别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把他牵扯出来。聂远合默然退下。
“留意我本打算这个月退位,推举你上任世主。但这几个月世家所发生的事令我十分忧心。你比你弟弟做事心谨,但我还是十分不放心,我想待我死后再将世主位传给你。”聂裘委顿地说。
聂留意心系世主安康,堪忧道:“父亲,世主位传不传给我也无所谓。我只求父亲能够身心安康,引领家族渡过今后的难关。”
聂裘憔悴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每日靠着医修所炼的丹药支撑着身体,我想我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你好好再磨砺一下自己,待我死后你继位,我期望你能带领家族繁盛。”
聂留意嗫嚅了许久,世主的话令他如感负重压在身上:“是,父亲。我一定为家族倾力倾为。到时候定当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聂裘微眯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招了招手:“你退下吧。”
聂留意忽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张红丝锦布呈了上去:“父亲这是珍锦阁阁主今日送来的请帖,下个月珍锦阁要在城中的绣街举行一场拍卖会,上面说拍卖的物品中有罕见的天物。”绣街是每个城邦最为繁盛的商业街道,珍锦阁是全国最有名望隐秘的拍卖楼,珍锦阁并不归属岙南国管辖,没人知晓珍锦阁究竟从何而来又去向何方,珍锦阁游历于全国各地甚至它国,没想到今年珍锦阁的拍卖会在青峡举办。每一次拍卖会的举行,珍锦阁便会向所在的城邦世家世主以及周围临近的城邦世家世主发出邀请请帖。天物是对于一件稀世珍宝的代称。
聂裘接过请帖摊开过目,面上甚是有些兴奋。以前历来拍卖的物品最珍贵的也只不过地物,而这次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物稀世珍宝,而且又是在自己世家的城邦举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下个月就由你代我去,珍锦阁的拍卖会难得是在我们城邦举办,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件天物拍到。”说着,把请帖递还给聂留意。
“是,父亲!那孩儿退下了。”聂留意收好请帖,揖手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