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摇了摇头:“不能去。父王让人封了口,不准任何人把这消息传出景瑞堂来。咱们就装不知道,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
蒋婷心中一顿,看了刘曜一眼,没有问他为何景瑞堂已经封了口的消息,他还能这么快就知道。她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诡异。刘曜既然说不是他做的,那叶侧妃的死必定跟她无关。可这座王府里,除了他们还有谁会这么恨叶侧妃?
刘曜心中觉得憋屈。他刚刚接到消息时,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已经打算好了让人今晚动手的。可没想到他还没动作呢,叶侧妃突然就死了。叶侧妃死得实在蹊跷,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回来将这消息告诉蒋婷。为的就是能与她一起商量一下,过后该怎么应对。
可现在他们就只知道叶侧妃是毒发身亡,当是别人暗害的。可到底是谁害死了她?时间上怎么会赶得这么巧?他却一无所知。他总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虽然暗中那人害的是叶侧妃的性命,可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根线,将他们与叶侧妃之死连了起来。
正当两人思虑重重的时候,突然来了景瑞堂传话的下人。说是景王要招刘曜去景瑞堂见面,有急事。来的人是景王身边颇为倚重的老管事,是以刘曜明面上不好怠慢。只是他已经得知叶侧妃死亡的消息,这会儿景王突然来让人找他,他心里不得不多想些。有些话,他还想要跟蒋婷交代一下。
因此刘曜暂且应了那管事的话:“我知道了,劳烦李管事亲自来通传了。你先回去给父王回话吧。我这边还有些小事,一会儿处理完了就去见他。”
那老管事却不敢先走,恭敬的立在门前对刘曜道:“世子爷,奴才来时王爷派出好几个人去各处找您传话。王爷那儿必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您。奴才不敢自己回去,您有什么事情还请快快处理。奴才就在这儿等您一起回去吧。”
刘曜眯了眯眼睛,没再多说什么,拉起蒋婷往内室走去。那李管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直至刘曜与蒋婷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门后,他也并不曾抬头多看什么。
蒋婷面上显出些慌乱神色,拉着刘曜的手道:“父王突然找你,必定是跟叶侧妃之死有关。虽然咱们不曾做过什么,可你暗地里安排的手脚他恐怕也知道一些。会不会……”
刘曜此刻却冷静了下来,面容平静的看着她道:“叶侧妃死得太过蹊跷,父王会怀疑我不奇怪。不过你放心,我安排周密的很,不会让他抓到把柄的。况且,就算他硬要把叶侧妃之死算到我的身上,也没什么可怕的。叶侧妃本就是该死之人。眼下死了,正好是罪有应得。”
蒋婷看着目光中显出狰狞神色的刘曜,伸出手抹平他眉间褶皱,微笑道:“她都已经死了,你就别再恨了。你去吧,我相信父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再怎么着,你也是他的儿子。若他真那么狠心,我就打上景瑞堂去救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我。”
刘曜被她这话说的一笑,拉过她手放到唇边亲了下道:“嗯,你放心,我很快回来。”
傍晚时分,蒋婷安静的坐在廊檐下看着天边那片金黄的色彩渐渐消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刘曜被景王叫走时不过才刚过午时。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山就要天黑了,他却还没有回来……
“世子妃,到了晚饭的时辰了。您看是现在摆饭呢?还是再等一等世子爷?”春桃轻手轻脚的走过来问道。
蒋婷攥了攥拳头,应道:“再等一会儿吧。世子没让人来传话,想必还是要回来用晚饭的。”
春桃点头应了,忍不住劝道:“世子妃,您不如进去等吧。外头天凉,坐久了对您身子不好。”
世子妃已经在这儿坐了快有两个时辰了。主子心情不好,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开怀不起来。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事关世子爷,世子妃会这么在乎不奇怪。只是,已经这个点儿了,天色渐晚外头便显得有些过于清凉了。世子妃身子还没大好,总这么坐在外头可不太好。
蒋婷扭了扭已经僵硬的脖子,看着春桃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扶自己进去。春桃眼中显出喜色来,忙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帮她慢慢站起来。她一动不动的坐了太久,若起身太猛会缺氧。而且一动身子她才发现,自己腿脚已经麻了。
适应了一下,蒋婷硬是强撑着那股难受劲走进了厅房。走了这么几步,腿脚已经适应了过来,她便对春桃道:“你去帮我拿件外衣过来,我要出门。”
春桃大惊,外头马上就要天黑了,世子妃怎么还要出门?
“世子妃……”
“快去。我不等了,我去接他。”蒋婷握拳锤了身边茶几一下,震得几上茶盘叮当作响。
“啪!”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景瑞堂,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原本混乱的场面,暂时告一段落。
刘曜轻轻碰了下嘴角,皱了皱眉。刚刚那一巴掌打的他脸颊里外都疼,口腔里还冒出些血腥味来,里面怕是破皮了吧。他抬起手指看了看,看着上面沾染的鲜红血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破皮了。
景王这一巴掌,打的还真卖力气啊。其实这样的皮外伤对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只是这次伤在了脸上,若让婷儿见了必定会很担心吧。刘曜轻轻叹了一声,将心中憋着的些许闷气吐了出来。不过是一个巴掌而已,又不是没挨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抬头又看了远处滚在一处的那兄弟二人,脸上苦笑转为嘲讽的笑容。两个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笨蛋,不过就跟人学了点儿皮毛上的腿脚功夫,竟然就敢妄想要打倒他。没长脑子吧!若刚刚不是他留了些力气,那俩货怕是要断上几根肋骨,在床上多躺些日子才能好了。不过,人家娘都死了,实在没必要太过落井下石。而且,兄弟相残的名声,毕竟不太好听不是。
“你还敢笑?你这个混蛋,你还我娘亲……”刚刚费尽力气爬起来的刘旭,看到他脸上那讥讽的笑容顿时又火冒三丈,脸上狰狞的又朝着刘曜扑了过来。他心里已经认定是刘曜让人害了叶侧妃。此刻刘曜在他眼里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是他不共戴天的杀母仇人!他非要亲手杀了他不可!
刘曜嗤笑了一下,不理会正发疯的刘旭。他目光转到正立在身前的景王身上,慢慢站直了身子,平视着景王冷淡的道:“我再说一遍,叶侧妃的事情我不知情。你爱信不信。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景王目光恼火的瞪着他,突然又挥起手臂打了他右边脸颊一个巴掌。与方才同样用力的一巴掌,对有了准备的刘曜来说却不算什么了。他及时的后撤半步,躲过了那一巴掌。没有再让右边的脸颊遭受到左边脸颊一样的待遇。
刘曜脸上笑容隐去,目光冰冷的看着景王,冷声问道:“不过是一个罪有应得女人死了,你不让人彻查事情经过,却非要逼我承认是我害死她的。景王爷,就算你是这岭南的王。做法是不是未免也太过霸道了些啊?”
“是你!就是你害死我娘亲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个混蛋、恶魔!我要杀了你……”刘旭终于挣脱了刘曦的阻拦,向着刘曜猛冲了过来。
刘曜看也没看刘旭一眼,就那么身形从容的从他冲过来的路线上闪过,轻轻抬脚勾住他的脚腕,将他摔在了地上。而后,当着景王的面,他抬脚将刘旭又踢了回去,压倒了正冲过来的刘曦。两人再一次滚倒在地。
景王盯着刘曜的目光几乎已经全是震怒了。他同样认定了叶侧妃的死一定跟刘曜有关。他不去查,那是因为他早就已经掌握了证据。这个景王府里的事情,只要他想知道的,能有谁瞒得住他?叶氏让人害了世子妃流产是有罪。但她的罪责自有他来处置。叶氏不是不能死,但绝不应该由身为人子的刘曜来设计暗杀。
他如今敢杀叶氏,那么是不是说以后他也敢杀自己的兄弟?
景王开始动摇起自己的决定了。让一个对景王府毫无感情,对兄弟毫无亲情的人来继承王爵,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这一刻,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了。若是他早早就设计夺回刘曜的世子爵位,让刘曦或者刘旭承爵会不会更好一些?虽然刘曦性格阴狠多疑不太适合,可刘旭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孩子啊。若让刘旭承爵……
“叶氏身边有个掌管茶水的丫头,我已经让人打了一顿关起来了。”景王突然开口说道:“还有她院子里那个负责修剪花草的婆子,我也让人打断了她的腿。哦,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她们也是一样被打了一顿后关着呢。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你还用我再往下说吗?我原以为你只是小时候有些顽劣不堪罢了。却没想到你长大后的心肠竟然如此狠毒。叶氏好歹也是你的侧母妃。你这是弑母大罪!”
刘曜静静的看着景王,目光变得更加冷然:“景王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当然,如果你真的非要将弑母的罪名加在我身上,不用这么费尽周折假作证据的。你直接昭告天下,我刘曜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毒杀侧母妃的卑鄙小人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