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雨，到周六早晨天还是雾蒙蒙的。
八点半，叶灵兮被手机里一阵说唱rap吵醒。
醒来发现白羽还在呼呼大睡。关了白羽的手机闹铃，理了理思绪。
想起来的只有昨晚喝多了，在酒吧看见路清川，睡在了白羽家，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她突然有点心慌。
叶灵兮只好打电话给唐晓。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刚从梦里捞回来，“平时看你多文静一姑娘，没想到喝多了也耍酒疯。”
“你说什么？我耍酒疯了？我？？耍酒疯？？”叶灵兮语气略重的重复了两遍。
“回白羽家你一路抱着路老师不肯撒手，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
叶灵兮顿然觉得每个毛孔都觉醒了，刚才还昏昏沉沉的头此刻醍醐灌顶。
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还是当着路清川的面。
悔意，如果时间倒转该多好。
她不会借着醉意跟路清川表白了吧？不会主动跟他提江岛他爽约的事了吧？
“具体念叨什么我没听清。我坐前边，路老师在你旁边他应该知道。”
晴天大霹雳。
淡定，沉稳，此刻变成负值。
还不如不问唐晓，假装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现在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她要以什么心态面对路清川？好学生，乖乖女的面具是不是就此终结了。
叶灵兮此时此刻突然有了种明星“人设崩塌”的感觉。
等等，昨晚在一起的还有方乔瑜，如果她真是路清川的女朋友……叶灵兮不敢再往下多想了。
宿醉的头疼来袭。
叶灵兮叫醒了白羽，问她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白羽连怎么到家的都忘了。
两个姑娘昨晚全喝高了。
“酒后吐真言，说不定你说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话呢。”白羽无心的一句话，让叶灵兮心里滋味更难受了。她在是否应该主动加路清川微信然后对昨晚的事道个谢道个歉和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之间犹豫不决。
最后还是惰性使然，昨晚她喝醉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不算数：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周一早上路清川的课依然很火爆。
叶灵兮来的晚了些，没和其他三个人坐一起，自己悄悄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老实交代，你今天这么心虚，都不敢坐前排，是不是心里真的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你和路清川，到底怎么回事？”叶灵兮收到白羽的信息。
叶灵兮回复：“只是单纯的脸皮薄……”
“外加一些还未成型邪念……”
“同学，你这思想很危险啊！到底是何时起的歹念？”
“江岛……有一段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的故事……自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瞒我这么长时间了？！下课赶紧给我娓娓道来，一个镜头都不许少！”
大教室人很多，叶灵兮在角落不起眼，她自然觉得上课开小差这种大学的日常逃得过老师的法眼。
可惜还是小瞧路清川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点到名字的同学回答一下。”
间隔了几秒，叶灵兮被点名。
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是此刻最大的问题。
叶灵兮怔住，明明今天在这么不显眼的位置，这路清川该不是故意的吧。
他也没理由故意找她麻烦嘛。
慢吞吞站起来，仔细看了看黑板上路清川的板书，努力把思绪从刚才想他那端收回来。
对视了一下，叶灵兮心虚的低下头，有些委屈。作为一名好学生，课堂提问一个字都答不上来的场面她没经历过，有些尴尬了。
“今天课堂的问题，写篇3000字内容浅析。下周上课前交给我。”
叶灵兮算是彻底被区别对待了。
终于快熬过了这堂课，叶灵兮没敢再直视路清川，也不敢再走神玩手机，一堂课听得晕晕乎乎的。
“下课前一分钟我说个题外话，我看到很多其他专业的同学喜欢我这门课程，也很欢迎你们来听课。但是希望在不影响你们其他课程的前提下来听课，也尽量不要影响到新闻传播学大二的同学们，尽量能把前边的位置留给主修这门课的同学。”
下课铃声响起。
叶灵兮默默坐在位子上没收拾书本。难不成这最后一番话也是针对她讲的吗？
“走啦，下课了还坐这儿干什么呢。”白羽收拾完东西跑过来。
“今天好丧。回去还要写小论文。”
“这明明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你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万事开头难嘛。”
叶灵兮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以后上他的课你都坐第一排。一切举动他都能看得见，也好互动，别躲着了。”
正说着，路清川在群里发消息让课代表们过来做一下小作业的前期准备。
去办公室的路上整好遇见了三班课代表，两个人同行显得她不那么拘谨。
等到了教室，其余两位课代表和路清川都到了。
四个班级，每个班级负责一个书店。叶灵兮在的二班负责的是离学校最远的言语，一家相对开业最晚的独立书店。
路清川讲了讲具体分工的需求，各组别的人数发了表格和作业书格式就基本结束了。
四个课代表一起离开路清川的办公室。
叶灵兮半途以要找班主任为由借口回去找了趟路清川。
回到路清川办公室门口，叶灵兮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
路清川今天穿亚麻色衬衫，袖扣解开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手腕。手轻轻敲打着桌子，有点不同于讲台上的感觉。
“路老师。”叶灵兮开门进来。
路清川手指一顿，“怎么回来了？”
“刚才没来得及跟您说。上周六给您和方老师添麻烦了，谢谢您送我和白羽回家。我那天喝多了，如果有什么说的做的不合适的，请您见谅，实在不是我本意。”
路清川微微蹙眉。
“今天听课我走神了，以后我会好好听您的课。您今天留的作业我一定，认真完成。”没敢直接盯着路清川的眼睛，叶灵兮把想说的话一气呵成都说了出来。
刚才上课的时候注意到她似乎是故意躲着坐到了角落里，上课的时候看手机傻乐。不知道当时怎么鬼迷心窍了他突然就想点她起来回答问题。
可看她站起来憋得粉红的脸，又担心是不是自己这样做太过分了。
“以后酒量浅就别逞强。任何时候郁闷了，心情不好了，想喝酒了都可以来找我。”
叶灵兮以为路清川会以老师的角度说教一番，没想到他却说如果想喝酒了去找他，有点儿出乎意料，她酒量并不浅，只是昨晚见到他和方乔瑜，自己不开心，喝的太多。
看叶灵兮被惊到了眼睛瞪圆了的模样，路清川接着说：“江岛的一杯沧海里，不是请你喝过热巧吗？”
这下叶灵兮彻底傻眼了。
江岛的故事他没有忘，一杯沧海的热巧克力是他送的？那么……
“路老师，您是一杯沧海的…老板？”
路清川点头。好学生惊讶的有些不知所措，刚刚紧张的微微攥着拳头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有那么惊讶吗？”
“确实没想到，以为您早就忘了…我...”
“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声抱歉，那天因为临时有急事失约了。”
“没关系没关系。”叶灵兮那段时间的苦闷早已化作此刻的云淡风轻，江岛的回忆原来不是只属于她自己，路清川都还记得。
“叶老师曾经对我整个人生方向选择帮助很大，没有他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嗯，谢谢您。”
“周末去那个书店好好感受一下，认真完成这次小作业。”
“嗯，路老师放心，我一定会的。”叶灵兮很认真的回答。
“可以多提些建设性意见，不设上限。”
“嗯？”
“给你们班安排的那家书店是我参与创意设计和朋友一起开的，欢迎提改进建议。”
今天简直是惊喜日。
叶灵兮努力做了做表情管理，把惊讶的表情尽量收敛了些。
“路老师，您事业这么成功，为什么还会转行回来做老师？”
“事业和兴趣二者兼顾吧，喜欢这里才回来。”
对于商界成功人士路清川，叶灵兮眼神里多了一丝崇拜之情。大抵是大了十一岁，他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精彩丰富许多。
加了路清川的微信，叶灵兮从他办公室出来第一件事当然是查看路老师的朋友圈内容。
有些意料之中的，他朋友圈里除了学术讨论类文章转发，几乎找不到什么近乎生活琐事类的东西，照片几乎也是没有的。
太不像一个中文系和新闻传播专业双学位毕业的人了。
不过今天这原本以为会战战兢兢的被教育的对话倒成了惊喜连绵的happy ending，叶灵兮的激动和开心没有写在脸上，心里却是像吃了一盒就酒心巧克力，甜中带了些醉意。
没等她走到宿舍楼，就收到了白羽的夺命连环call。关于叶灵兮和路清川之前的故事，白羽早已经迫不及待翘首以盼。
叶灵兮挑了个离学校有几站地距离的咖啡店。
“我一直觉得咱们学校那些凡夫俗子不配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寻觅到了真命天子。这么神仙的路老师，你俩走一起，我得想象一下那画面。”白羽边说边比划，“天造地设，良辰美景奈何天！”
“奈何天还没到，跟你说的只是我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对于路老师我并不知道太多。而且他和方老师……”
“方乔瑜真是他女朋友？”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别急，待我去探个究竟。哲学系我有个好哥们儿是方乔瑜的学生，我猜他肯定能帮到咱们。”
“这件事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我只告诉你了。”
“放心，我哪有那么傻，旁敲侧击我还是懂的。不过灵兮，如果他真有女朋友了，你打算怎么办？”
“等他。”
“你会告诉他吗？”
灵兮摇头，“如果他有另一半，那喜欢他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不想给他增加负担。”灵兮搅了搅手中的摩卡。
白羽觉得话题有些沉重，连忙道，“我们先不要那么悲观的想问题，也许路老师单身狗一枚正在寻觅你这么面若桃花的佳人呢。”
灵兮成功被逗笑。
“灵兮，以前觉得你做事周全，是个典型的乖乖女。今天觉得你做了一件特别酷的事。”
“你真的觉得我这么做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看杜然和她男朋友，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每天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也在一起，感觉像是提前步入婚后平淡生活了，有什么意思呢。我觉得19岁就应该轰轰烈烈谈场恋爱，不计后果的那种。”
“这和你一直喜欢摇滚重金属是一个道理吗？”
“反正我不喜欢随大流。放心，我一定全力帮你，拿下路男神。咱们以咖啡代酒，干杯！”
“好，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