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拿出了三个记忆片段,没有说话,目光波动了几下后,将他们吸收,然后闭上眼缓缓的消化。同时他示意轻河分出一丝蜃气与她的蜃气相接,这是她掌握的一门天族法术,记忆共享。
轻河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间点,是千年前的这间暗室。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威严肃穆的中年人和江书生,他们正面对面说些什么。从泠音的记忆中,轻河读到了这个中年人的身份,正是泠音的父亲——泠无暇。
泠无暇皱着眉,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抬起头,看着江书生:“我已经为你卜过一卦,你这趟游说必然遭受生死大劫。”
江书生眯上眼,微微一笑:“我有后手,不必为我担心,不过你真的不考虑离开净土?”
泠无暇:“老夫身为净土的先知,理应随净土共存亡。只是我死之后,小女就拜托你了。”他叹了口气。
江书生:“你想用生命阻止这场内战吗?”
泠无暇:“事到如今,要阻止,只能这样了,两派都有大量荒芜的间谍混进去了,怕是很快就要对我府中有动作了;黑金天也不是本人,被人顶包了,真正的黑金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跟月夜天决战。”
这一下江书生是彻底吃惊了:“他们俩怎么这时候打起来了。”
泠无暇叹息了一声:“月夜天刺杀城主,正好被黑金天撞见,于是就追上去打了起来,荒芜乘机而入,顶包了黑金天正式接管保守派。”
江书生瞪大了眼睛:“月夜天,他为什么要刺杀城主?”
泠无暇:“因为他发现城主有问题,这个城主,也是假的!真正的城主也被逼离开了净土。”
江书生:“什么人,能对城主造成威胁。”
泠无暇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咬牙吐出了两个字:“黑龙!”
轻河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原来天族跟黑龙有这层因果!”
第一段记忆结束,记忆碎片化成的光团消失不见。紧接着第二段记忆出现了。
泠无暇坐在书桌旁,提笔写着什么,轻河看过去,只见信上写着:
江兄:
见信如晤,我被困府中无法逃脱,家人性命危在旦夕,我如果牺牲性命能救天族,自然是死不足惜。奈何我妻子去世的早,只有小女放心不下,望江兄帮忙是否有解救的方法。
随后他将信塞进了信封,然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走了进来,悄悄的把信塞进了空间戒指之后消失无踪。
随后他坐在泠无暇的对面,目光中充满了复杂。
泠无暇:“墨澜长老,不在凡世待着,跑我这里当说客了?”
墨澜阴恻恻一笑:“嘿嘿,掌教知道泠先生可以算到一切,所以让在下请泠先生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泠无暇冷冷的盯着墨澜:“哦,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能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可以伤害我的家人。”
墨澜:“掌教大人已经在泠府布置了结界,想必泠先生已经感受到了,这是由方寸伞为阵法核心布置出来的,困住泠先生绰绰有余了吧。”
泠无暇目光波动了一下:“既然我出不去,你还专门跑过来警告我一番做甚?”
墨澜再次阴恻恻一笑:“我知道泠先生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传达出消息,但是到那时候,不仅消息会被拦截,你们一家人绝对会消失在这方世界。”
泠无暇:“......好,我自有分寸。”
墨澜悄悄退了出去,泠无暇站起身,皱了皱眉,走到窗边。
“唉。”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他可以为了净土去死,但是不能连累女儿。
他还真有一种办法可以传达出消息,这个方法只有那个人知道。或许可以一试。
作为净土的先知,泠无暇在净土拥有很高的声望,只要他出面解释一切,净土的危机就能化解。
他知道墨澜这次来不是让他守口,只是让他放弃无畏的挣扎,毕竟,墨澜是泠无暇在凡世结交的知己。作为立场不同的两方,墨澜知道泠无暇的性格,特意跑过来劝他一把。“出门,或者试图其他方式传话,不仅不会奏效,只会死。”
荒芜不会这个时候对泠无暇动手,因为他们不知道拼命的泠无暇能使出何种平常不会使用的方法,这阶段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会导致功亏一篑,除非特别时刻,不然荒芜都不准备作出极端的举动。
两人的关系也是轻河从泠音的记忆里面共享到的。
第二段记忆消失,第三段记忆开启,场景再次变换已是夜幕笼罩。墨澜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泠府,带上泠音冲了出去,将泠音送到了约定好的位置,江书生在那里等他。
墨澜倒在了血泊中,在刚出府那一刻他就已经深受重伤,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这个计划只有江书生知道。而那一击,是掌教远程利用结界对他发动的一击。那一击之后,几个荒芜的人出来想追,已经晚了。
这件事墨澜心里清楚,只有自己来做,不然换成任何一人都会在瞬间被杀死。
墨澜的举动让泠无暇直接疯狂,他知道墨澜的这一趟必死无疑。但是,随即他笑出了声,举起一杯酒,洒向墨澜离开的方向。之后他直接发出笼罩全城的蜃气幻境。打算在幻境中完成了对全城天族的传音,但是幻境并没有能够穿透结界发送出去。
泠无暇倒在了血泊中,连灵魂都被击穿。他的目的达到了,作为先知,他有一个外界不知道的能力,大星象术,可以把他知道的内容变成星象在夜晚出现在空中。以蜃气幻境为虚,以星象术为实。这就是他的计划。
在净土城主府,负责观测生命活动的司命官发现泠无暇的生命迹象消失,他立刻布告通知了全城。
“先知大人遇袭,有外界入侵!”
城中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泠无暇要的效果达到了。两派意识到有凡世的人对净土动了主意,暂时停止了纷争。
记忆到此戛然消失。
轻河皱了皱眉:“按理说先知用自己的死暂时让天族团结在了一起,并且传达出特殊星象图,而那个星象应该也应当会被知情人发现,可是第二天内战就爆发了,中间似乎出现了某些变故。”
最最主要的是,最后的记忆可是上帝视角,这是谁的记忆!
但是线索到这里就中断了,两人先坐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轻河:“这一切的记忆你都没有吗?”
泠音:“我只有部分记忆片段,我觉得江先生隐瞒了关键的证据。”
轻河也觉得所有疑点都在江书生的身上,但是思前想后都想不出问题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