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这谁家娃儿,看起来白嫩的很。”我和张聚生刚登上雷山,迎面便走来了一位中年妇女,她蜡黄的脸上充满着惊奇,手里拿着一条树枝,一边鞭打着身前的四五只羊,另一边笑着问道。
张聚生苦笑一声,说:“这是我远方亲戚的娃,她父母不在了,就留给我照顾。”
“唉,他刘婶,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放羊去呀。”张聚生随口向中年妇女解释道,然后赶紧岔开话题。尽管这种事情肯定会被村里人知道和议论,但他可以忍受,不过对我来说,他不希望我听到。
“你别提了,我家这几只羊是越来越能吃了,而且还挑食的不行。我没得办法,只好拉出来再放放。不过我看你家那羊今年是肥的很,估计能卖上不少钱吧。”
中年妇女说着,但她那奇异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我。我不敢与她对视,低着头不说话,张聚生拉着我的手,然后向山上继续走去。等绕过了中年妇女,他才回头说:“卖再多的钱又能有什么用呢。”
中年妇女哈哈大笑,赶着她的羊继续向山下走去。山里人虽然纯朴,但风言风语声依然强烈。尤其是像中年妇女这种女人,凡是她看到的事情,第二天准能传遍整个雷火村,甚至连小孩子都清楚。
张聚生本想趁天黑实再带我上山,但一想这件事情迟早要被村里人知道和议论,便没有等天黑。而且路上还偶遇到了村里的人事精之一刘巧月,就更加无奈了,不过这样也好,早知道也能早忍受。
“山儿,以后要是村里有人问起你来,你就说是我远方亲戚家孩子。还有尽量不要和别人多说话,也不要在意别人的话,我们只做自己的事情,不管他别人。”
张聚生回头看着我,暗淡的目光里涌现着些许泪花。他摸着我的头,然后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搂着我继续向前走去。
我能明白张聚生话的意思,便默默地点头说:“张伯,放心吧,我会非常乖的。”
张聚生深深地叹口气,说:“只要让你能健康长大,我这一生也就彻底知足了。”
……
很快我和张聚生就走到了雷山的半山腰,在这里的确有一个山洞,约莫有四五米高,三四米宽。而且这个山洞是天然形成的,不过也有村里人凿修过的痕迹。
整个山洞能有十八米长,这是雷山山体两面最近的距离,同样也是雷山唯一的出口。我和张聚生坐在洞里还能感受到冷风在嗖嗖地吹,到处漂浮着一股凉意。
天色已经渐黑起来,我和张聚生只需要再坐一条索道便能到达他家所在的火山。而坐这条索道,显然对我这个从来没有坐过的人来说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比起那魔鬼崖,张聚生说这条索道更危险。因为它悬浮在雷山和火山之间的汹涌河流之上,一旦发生意外,那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多年以来这条索道都在平稳的运行,尤其是近些天来电力通了以后,这条索道的安全性就更加牢靠了。
我和张聚生从洞内走出,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张聚生双眼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看到眼前一幕后发自内心的感受。
而我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就像是我在仁德第一小学学过的一片文言文中的景象一般:“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尤其是在渐黑的天色下,山里人家升起的缕缕炊烟,更是给人一种仙境的感觉。
这已不是陡峭的山,反而这就像是山里的世外桃源,到处都充满着生命的气息。
我不禁悠悠感慨:“大山,你真的好美!”
张聚生看着我脸上浮现出的一抹淡淡笑容,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至少我的笑容在他看来是温暖的,是不排斥雷火村生活条件的,是很期待这样艰苦的生活的。
“山儿,你看那棵歪脖子树,我们家就在树后面。”张聚生伸手指着眼前火山半山腰的一棵歪脖子树,喜悦的向我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结果真的看到了他的家。依然是由石头和木头共同砌成的小屋安静地矗立着。一缕缕炊烟从屋后的烟囱里像白色的雾气一般轻轻地飘着,沉落在满山的绿植,美轮美奂。
我心情开朗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我看着张聚生说:“张伯,我们赶紧过去吧,我想去那棵歪脖子树上玩玩。”
张聚生痴痴笑着:“好,山儿,那我们就赶紧过去。你张妈妈肯定做了好多好吃的在等着你嘞,还有你小星姐姐给你准备了礼物,她们都很期待你的到来呢。”
话说完张聚生便带着我向雷山和火山之间的索道走去。这条索道刚好处在雷山和火山人口最密集的山腰,而且像虎沙河的赵英柱一样,这里也有人专门驻守。
我和张聚生走了五六分钟就来到雷山的索道前。在这里刚好有几个人才从雷山坐索道去火山。那索道下方悬挂着的铁笼赫然已出现在我眼前。张聚生拉着我的手缓缓向铁笼走去,可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崖,双腿忽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尽管我之前在荣城的时候洛紫心和唐启天有带我去游乐场玩,而且还玩过过山车等看起来非常危险的游戏。但相比于现在要过去火山的索道,我却觉得游乐场里那些危险的游戏其实一点都不危险。
说句唐启天当时在游乐场要玩过山车游戏的一句话:那简直是在用生命开玩笑。
“别怕,山儿,你把眼睛闭上,有我在。”
张聚生使劲地拉着我,因为他不用劲我就会退回去。他不断安慰我,但却没有任何作用。无奈之下他只好硬拉着我一步步走向铁笼,哪怕我不愿面对这索道的恐惧,但他也要让我坚强勇敢的面对。
我的双眼早已恐惧的闭了起来,但脑海一想到眼前深不见底的山崖我就忍不住浑身颤抖,我不敢睁眼,尽管我的内心也很想克服恐惧,也很想坚强的站起来。
负责索道的中年人仿佛是在看我笑话一般说:“张老汉,城里娃就这么胆小吗?”
张聚生宽心说:“娃第一次坐,难免会怕么。等娃再多坐几次,他也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