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命中注定,我的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第二天清晨洛紫心便带我和她女儿一起前往唐启天父亲昨夜被紧急送往的荣城第三医院,路上她给我们买了包子和稀饭。
她一手抱着怀中的女儿,另一手紧紧的拉着我,似乎是怕我内心惧怕而给予我信心。我们走的很着急,厚厚的黑眼圈浮现在她那本该清秀的脸上就好像是坠入了深渊。
我们一路火急火燎的来的匆忙。经过一夜救治的唐启天父亲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后续的治疗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在摧毁着这个幸福的家庭。洛紫心带我和她女儿来到唐启天父亲所在的重症监护室,一旁我看到的是唐启天那极度忧郁与痛苦的表情和他母亲大哭过后深深的无奈。
唐启天父亲躺在病床上,我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但我能从唐启天和他母亲现在的精神状态来明显的判断出唐启天父亲的病情不容乐观,甚至是与死神最后的斗争。
“爸爸,奶奶,吃包子……”洛紫心和唐启天的女儿名叫唐心,这时她把洛紫心在路上买的包子拿到唐启天和唐启天母亲的身前。
可能这个时候只有唐心才会让他们几尽绝望的心情有所微弱的缓解。面对可爱的女儿,唐启天笑了。满是苦笑的他伸手抚摸着唐心稚嫩的脸颊,尽显一位父亲的慈爱。
再多,再大的痛苦哪怕让他根本无法承受。但在女儿唐心面前他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唐启天看了看我,说道:“黄山,你吃了吗?”他笑着,很亲切。但我看的出来他苦笑背后的无尽伤痛,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痛苦。
我暗暗点头,以示吃了。唐启天母亲瘫坐在病床前,看到我的到来她没有说话,仿佛当我不存在,沉默不语。
空气中充满了悲凉的气息,打破这种气息的是一名护士到来,她在给唐启天父亲打完吊瓶后,就向我们说道:“去交下住院费。”
“……好。”
唐启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应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重症监护室。走在荣城第三医院的楼道内,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轻轻摇头。
我不敢正眼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唐启天父亲。因为我知道,是我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久后,唐启天回来了。他将洛紫心叫了出去,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回来。我看着回来的洛紫心,在她的脸上有着泪水的痕迹,看样子唐启天给她说了唐启天父亲的现状。
我内心在剧烈挣扎。这一刻,我想逃离的心忽然终止。因为我觉得我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这个家庭,这个家庭现在的一切都因我造成,我需要与他们一起去面对。
我十岁,自知不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完全可以。洛紫心和唐启天一直把我像他们儿子一样对待,那我也不能辜负他们。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看着唐启天和洛紫心沉重的脸色,我想这个家庭现在最需要的莫过于无情的金钱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干什么才能为这个家庭获得金钱。
唐启天是家中独子,也是整个家庭的顶梁柱。现在的他虽然还坚挺,但我知道他很可能会倒下。大病所带来的危机是一个普通家庭无法承受的负担,尽管有医保报销也很难减压,这会压垮无数出身平凡的人。
盛夏的医院随着太阳高悬到处都充满着炙热的气息。在几个偶然的瞬间,让我对这个家庭现在所面临的危机有了更深的了解。
唐启天和洛紫心开始不停歇的向亲戚朋友打电话。而打电话的核心内容只有非常简单的两个字和最绝望的声音,那就是借钱,以及没有钱借的无奈。
我看着她们低声下气的几乎都能跪下来向别人借钱,那嘶哑的声音是最无奈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唐启天父亲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但需要的治疗费用却在不断增加。
唐启天和洛紫心的很多亲戚朋友都在这几天有来看望。但也仅是看望,能够借给唐启明和洛紫心钱的不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奈何别人不愿意借钱,唐启天和洛紫心也不会强求。
还有一个偶然的瞬间,那也不知道是唐启天母亲故意还是无意而为之,我看到了唐启天父亲的病例,那是一种要花很多钱的病,而且能否治疗成功也充满着不小变数。
眼看着就要到了手术时间,而手术费一时间还无法筹到。唐启天和洛紫心已经彻底崩溃,他们哭着跪倒在了主治医生的身前。
这是我第二次见唐启天流泪,身为一个男人强忍了数天的他,始终无法再坚持下去。
钱不够,手术依然要进行。这是主治医生的话。而主治医生说这话不是因为唐启天和洛紫心的苦求,而是因为他对生命的敬畏。换作其他医生,可能就没有这种好运。
没钱,就等于被宣判死亡。再加上近些天来从威州送来荣城第三医院的患者非常多,主治医生对此深有感悟,从而对生命更尊重。
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但高额的各种治疗费却不会减少。唐启天和洛紫心不知借了多少,但也始终填补不了治疗费的巨大空缺。
我想了好多天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赚钱的方法,但我向兰月借到了钱。在离开威州的时候她有留洛紫心电话,而我本不想再麻烦她,但我现在必须要为唐启天和洛紫心考虑。
兰月身为一名基层护士,而且刚工作也没有多久。但她对我的爱是无私的,是伟大的。在接到我的电话后,她便连忙筹钱给我送到了荣城,整整两万块,我不知她在哪里筹的,但这是一笔我无法想象的巨款。
我没有理由不接受她对我的爱,在唐启天父亲的病房内,唐启天和洛紫心跪在了兰月身前,但被兰月阻止。只见兰月向她们说道:“照顾好黄山,这些钱是他给你们的。”
我紧紧抱着兰月,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在她身上。她笑着看向我,说:“都这么大了不要老哭嘛,开心点,有什么困难就找月姐。”
在对我说完后,她又看向唐启天和洛紫心说道:“眼看就要开学了,再困难也要让黄山去上学,至于学费的话,都由我来解决。”
“这绝不行……你都帮助我们这么多了。”
唐启天声音坚定的说道。兰月能够帮助他们便已感激零涕,他又怎能让兰月再出钱。
兰月一脸认真的说道:“这只是我对黄山的爱。”一句话,让唐启天和洛紫心无法反驳。她们虽然在与我一起生活,但她们无法剥夺兰月对我的爱,这一点她们内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