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孙仲谋将自己的过往说完,许红霞对他的身世有了了解之后,又问了他一个关系重大的问题:
“小兄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把孙仲谋问得愣住了,是啊,往后何去何从呢,这实在是一个让人费神的问题。
难道再去流浪乞讨吗?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还觉得流浪乞讨也逍遥自在,虽然经常食不果腹,但同样也没有什么规矩束缚,一个人浪荡江湖也还可以接受。
自从遇到小雪后,身边有了牵绊,也多了很多温暖和责任,便有许多实实在在的问题摆在眼前,将来怎么办,难道一直让小雪跟着他浪迹天涯吗?
还有,即便小雪也愿意跟着他流浪乞讨,可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如果再遇到一个恶霸管家把小雪掳走,他还能不能救出来?
或者再遇到一条奇怪的小蛇,再去哪碰两个刚好路过的仙人呢,自己是不是还得看着小雪眼睁睁地死去?
如何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如何才能让自己拥有一些改变命运的能力,哎,眼前的也是仙人啊,如果自己也变成飞来飞去的仙人,不就有了改变命运的能力了吗。
想到这里,孙仲谋的目光不再迷离,而是抬头看着许红霞,目光灼灼,充满希冀。
许红霞看着眼前的少年在自己问完后,愣怔出神,神色迷茫,然后又逐渐有了神采,充满希冀地望着自己,心中也隐隐明白了什么,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小兄弟,从某个方面来说,你也算是天选之人。如今又出现在我们许家,也是你与许家的一点缘分。以前我们许家也遇到几次这种情况,一般我们会给出两条路,让你们自己选择。一种就是给你一大笔钱财,虽不能让你富甲一方,但做个山野豪绅还是绰绰有余的,一辈子衣食无忧,只是世道不太平,能不能安稳过完一生亦是未知之数。另一种就是让你加入许家,如果你侥幸拥有灵根,许家会引领你走上修仙大道,至于能走多远,那就看你的造化了,须知仙路也是坎坷丛生,无比艰难的。如果你没有灵根,无缘仙路,那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杂务,虽然忙忙碌碌,但有许家替你挡风遮雨,平安度过一生却是没有问题的。这两条路,你自己选择吧。”
许红霞也不催促,原本站在床前,说完就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了。
孙仲谋原本正想如何开口说走上修仙大道的事呢,听到许红霞如此说,倒是省了他的许多口舌,赶紧说道:
“我愿留在许家,还望家主成全。”说完也顾不上穿鞋下床了,一骨碌翻身下床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头。
许红霞睁开眼,微微叹了口气,“你想好了吗?一入许家,你从此就得遵守许家的规矩,你能做到吗?”
“能。”孙仲谋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实在不想再体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即使在这条路上有许多艰难险阻,也好过他和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大不了丢了性命,反正也是捡来的。
“那好,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你把手伸出来,我检查一下。”许红霞听出他话里的坚决,明白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孙仲谋往前跪了两步,来到了许红霞的腿跟前,把手伸了出去,只看到一只滑腻腻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柔如无骨,还带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气,然后便感觉到一股热流进入自己的身体内转了一圈,又从那只又白又软的手上消失不见。
放开孙仲谋的手后,许红霞略微静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希望你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仙路坎坷,能走多远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就站起来离开了,留下孙仲谋跪在地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再抬起头已不见人影,只好继续躺回床上。
躺在床上,孙仲谋盘算着许家家主临走前说的话,听那意思,好像自己和仙路还是有缘分的,只是听她反复说仙路艰难,到底怎么个艰难法,却是不知,想必再难也不会比流浪乞讨更难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中午的时候,一个丫鬟送来一些饭菜,虽不是精致的美食,但对于孙仲谋来说已经算是很丰盛了,他也确实饿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很快就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
吃完无事,孙仲谋开门出了院里。这是一处占地很广的庭院,院里假山流水,还有一处不小的池塘,池塘里几尾彩色的鱼欢快地游来游去,可惜他不认识。远处靠近院墙种着一片修长的竹子,绿色的竹竿随风摇荡,传来一些沙沙的响声,给人一种宁静优雅的感觉。
孙仲谋出来的地方是个偏房,不远处的房屋更加的宏伟巍峨,雕梁画栋,装饰高雅,应该是主人的居所,他没有敢随便乱跑,在池塘边站了一会就回到了醒来的屋里。
下午孙仲谋正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丫鬟,对着他施了一礼,说道:“公子,我家家主请你过去。”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
孙仲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随在她身后出门而去。走了不远的距离,来到一座庄严雄伟的大殿前,丫鬟在前拾阶而上,他只好跟了上去。
进了大殿,才发现还是小瞧了里面的宽阔,足足有三四十丈的纵深,八根两人合抱的柱子支撑着顶部,四盏琉璃大灯从顶部垂吊下来,灯火摇曳,但不灭。
在大殿的前半部,摆放着十来张椅子,此刻都坐满了人,上午去看过他的许家家主坐在主位,一脸微笑地看着他,其他人则分列左右,也都表情各异地打量着他。
孙仲谋心知这里坐着的应该都是许家的大人物,赶紧快走几步,扑通一下跪倒,咚咚磕了几个头,伏在那里。
殿上坐着的人看他如此懂事,不由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
“家主,这就是这次湖祭归来的少年吗?”一位嗓音粗犷的汉子率先开口。
“正是,他叫孙仲谋,以前也是官宦子弟,后来家里遭了难,一个人流浪江湖,乞讨为生,不久前被王家寻来做了祭品。”许红霞简单讲了一下他的情况,接着又问道:
“如今他希望加入我许家,寻个安稳前途,诸位以为如何?”
听了这话,在座的众人也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加入修仙大族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如果能从此踏上修仙大道,那便有了一丝追寻长生的可能,即便与仙路无缘,从此受仙家大族庇护,那也是一世无忧。所以往常几次湖祭归来的少年,也都放弃了回去做个逍遥富家翁,而是留下来加入许家,寻求那一丝可能或一世安稳。
“家主可曾给他测过灵根?”另一个魁梧汉子问道。
“五行缺金,伪灵根。”许红霞有点叹惜。
听到这个,众人有点遗憾,不过也能接受。
要知道,凡人中能诞生一点灵根的少之又少,而这其中又有不少的废灵根和伪灵根。
所谓的废灵根,就是五行灵根全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全部拥有。有人说,那不是好事吗,五行功法都可以修炼。其实不然,理论上来说,五行灵根确实是任何功法都可以修炼,因为无论哪种属性的灵气都可以吸收。但实际上,拥有五行灵根的人,无论哪种灵根都非常的弱小,吸收起灵气的那个速度让人绝望,再加上五行相生相克,此消彼长,相互抵消,到最后基本在做无用功,所以五行灵根的人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在仙路上迈出一步。久而久之,五行灵根便有了个废灵根的称号。
所谓的伪灵根,则是五行缺一,拥有四种灵根。但伪灵根要比废灵根强上一些,因为伪灵根的拥有者是可以修炼的,只是修炼的速度有点惨不忍睹。如果拼尽全力再加上外力相助的话,能顶个修仙界一般水平,但在修仙大道上的成就往往有限。
修仙界的普通水平则是三灵根,很大一部分修仙者都是三灵根,只是灵根的属性有所不同。
至于相对稀少的双灵根,则是各大门派或各大家族的天才人物,往往修炼迅速,而且成就非凡,都是众人瞩目的对象。
而五行只有其一的单灵根,又称为天灵根,则只存在于传说中了,至少禹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看着有点沉默的众人,许红霞开始表态: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让他留下做个符师学徒吧。”说完又对着孙仲谋说道:
“孙仲谋,你既入我许家,从此当遵守许家的规矩,更需秉持修仙界的公义,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不与邪魔外道之人交往,若有违背,天地不容,你可明白?”
这几句话,声色俱厉,听得他心神一凛,忙回答道:
“小子明白。”
许红霞站起身来,往后边走去,同时招呼孙仲谋:
“孙仲谋,你跟我来,给先祖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