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么。
陈可思索着，此时雷蒙的动作她看不明白，的确，他的动作张力变大了，大开大合发挥出的破坏力也越大了起来，但放在这里却不适用。
张力这种东西，就是身体伸展能力，好比人拎锤子砸东西，手臂上扬得越高你张力越大，砸下去力道也越大，但同时会变得难以控制，动作的势也变得简单起来，一眼就能看穿，进而利用，不管是躲避还是借势反攻，都变简单，因为你的资势很难中途控制改变。
如果说之前雷蒙的张力还有增大的空余，陈可攻击时还有可能被抓住反攻，那么现在，没有了，所以陈可不明白，为什么雷蒙会这样做。
疑惑归疑惑，陈可的动作却依然冷静沉著，如同一道贴地的风，在自由自在的飞翔，左转、沉身、右转、轻跃，时不时从雷蒙旁边经过时都会在他身上轻点一下。
时间一久，这机械化的动作让陈可有些麻木，但也没办法，雷蒙肉得要死，她只能一点点磨。
一个破绽出现，触手可及，想也没想陈可的脚便踢了出去，随即冷汗直流。
不好，是陷井。
不再保持动作的协调，她后跃开二十来米，却见雷蒙毫无反应，甚至不以为意。
什么意思？
刚刚毫无疑问，是一个机会，两人身份互换，刚刚那个动作陈可至少能有三种方法能反功成功，雷蒙经验再弱也应该能想到一个。
不以为意？是对我的动作不以为意？陈可笑了，单纯以异能对比，是异能界一种常有的观念，放在这里便是，雷蒙是硬甲能力，而陈可是拳强化能力，陈可的拳头能破坏雷蒙的防御，伤到他，所以只需要注意拳头的攻击，其他则无视之。
如果雷蒙真的抱着这种念头，那么结局已经可以确定了，他以为这是哪？是华夏，是千年古武世国，数千年来无数武与技发展到现在，被华夏异能者总结起来，成就劲这一门科。
她的脚击看似平常，却带含喑劲，所谓暗劲，实际上是在接触的瞬间，进行无数次振动，带动接触的部位一起振动转递伤害，它的伤害是区域性的，内外部都会受到伤害，你的皮肤被一个纸团砸到没感觉，那么把皮掀开，砸你的肉呢？
当然，这样比喻有点夸张，实际每次造成的伤害也远比这个低，但人体可不是石头，它是活的，这样细小的伤害只需要十几次就足以对肌肉形成一定的伤害，继而影响发力，异能者力量更猛，这样子作用其实更大。
雷蒙不在意，陈可可不会留手，一次、两次、三次……终于，在被陈可击中腰部第七次时，雷蒙回身的动作一顿，原来横扫于腰部的动作竟贴着地面向去。
无数堆积在地面上的木屑被拳风带起，横扬三十来米，而雷蒙的动作也停止了。
“为什么？”棉花般的攻击，仅仅七次，他却受伤了。
“原因解释起来太过于复杂，不如你投降，说出你们的目的，同伙在哪？之后在监狱里，我慢慢解释。”
“你以为你赢定了？”
“难道不是吗？七次所造成的伤害虽小，但也足以让你接下来很难对我作出有效的抵抗，而我则能轻易再击中你七次，十七次，如此积累，腰部不断加伤的你，怎么还有赢面？”
“赢？不，你说错了，我不需要赢，”雷蒙张开双手，像环抱住整个世界，笑道：“是我赢了。”
什么意思？陈可警视，扫视周围，以为雷蒙刚刚布下了后手，却什么也没发现，周围的树木早就在刚刚全部打成了木粉，周围一片空旷，什么也没有。
然后看向雷蒙，却见他巨脚轻抬，而后原地踏下，地面便是一振，些许木粉扬起，又抬又踏又一振，更多木粉扬起，扬得更高。
数息时间，整个场上像被扔了百来颗迷雾弹，雷蒙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地面仍然传来不停歇的振动，维持着“迷雾”。
“现在你还敢攻过来吗？你还有自信在这样的条件下百分百利用上我的破绽吗？”
陈可脸色很难看，现在上场的可见度太低了，失去视觉她没有把握做出像刚刚一样完美的动作，冒然进攻，被抓到机会恐怕输的是自己，那不进攻呢？
不进攻双方就只能僵持在这，但这里是自己的主场，用不了多久支援就会过来，支援一过来所以事情就结束了，对方不会这么蠢，也就是说，僵持对对方也是有利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听雷蒙这么一说，陈可越发肯定，他们还有其他目的，一个能在支援到来之前就能达到的目的，如此一想，陈可心中有点焦急起来，毕竟雷蒙拖住自己的原因只有一个，自己是唯一一个影响因素。
那么自己会影响到哪？
工厂？
“慢慢谈，你们清楚自己在哪里吗？你们又在做什么吗？你们以为事后成功逃跑了就安全了不成？”
陈可半恐吓半认真道，脚下轻移，计算着能否借着雷蒙视力受损的同等条件，先隐避解决工厂那边的人，但想要成功实拖它，就得满足中途不被发现和工厂里的人无战力或是低战力的条件，赌一把还是？
“知道。”
雷蒙的语气很是复杂，他倒不认为陈可在恐吓她，实话实说罢了，神秘的东方古国，如果没有办法谁又敢得罪，谁又愿意得罪？
恐惧的同时还带着不甘、羡慕，他突然笑了笑，因为他想起这些天，网上经常见到一些仇富的人在发言抱怨出身，这实在是很可笑，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所抱怨的出身，对于身处战乱的他们意味着什么，和平、大国、神奇、古老强大，带着足以让他们失去理智的诱惑。
起点就站在他们终生不可得的终点上，却还不自满，他们才应该抱怨，世界对他们才不公平，如果那些孩子是出生在这里，他们还用整天担惊受怕吗？需要为吃一顿这样寻常的事情开心吗？生了病就代表着结束吗？
沉吸了一口气，雷蒙脚下狠狠用力，像是把无处可发的怨恕都贯射进去，木屑尘又浓了数分。
正因为世界对那些孩子实在不公平，所以他更要去挣、去夺，孩子是希望、是未来，是来华夏后他深以认同的一句话，觉悟，他早就准备好了。
“知道。”
这一句话知道，充满了坚决，其意志的鸿扬，让陈可侧目，但其后的话，则让陈可心惊。
“不要因为我看不见就想偷偷离开，这么跟你说吧，三分钟后我会冲进市内大开杀戒，你想偷偷离开，可以赌一把我话的真假。”
“混蛋。”
陈可怒火十足地骂道，心中反而冷静下来了，道路变得只有一条可走了，不再需要考虑利与弊，而觉悟，她也不缺。
撕下一块衣角捂着口鼻过滤空气，陈可深吸气，深呼气，一吸一呼数次，心脏跳动加强，胸膛中像装了一颗小炸弹，带着血液更快的流转，所发出的声响，传递出皮肉的格绝。
“噜呜、噜呜……”
自内而外血压飙升，肌肉自发内缩，她白皙的肌肤上，眬上了一圈晕红。
接下来，不同于刚开始只分胜负的切磋，是贯穿双方意志，足以不惧生死，拼尽全力的死战。
木之鼎大厦隔对楼，黑雾站在楼沿处仰视着那望不到底的巨楼，颜怀清则从上往下，不断扫视着大厦各个部位，黑暗中，她的双眼发着蓝色的光芒，无数诡异、奇特的符号在她眼中闪烁。
以她的视角，她眼前不存在什么大厦，而是无数大或小、竖或脆的“光门”，它们层层叠叠，形成了一颗数百米高的巨“树”，而她的工作，就是不断去除一些小而脆的门，找到那扇最大，最坚硬的门，门的所在地便是她们此行的目标。
左边，不是。
右边，没有。
地下，不太像。
随着时间推移，门一个个被排除，但颜怀清却皱起了眉头，同样大小、同样硬度的门，有十来个。
智能分部的数据门在这里面？
不，它所代表的，是另一个数据世界的通道，它是最大，最坚硬的，绝不可能有十来个同样的。
抱着如此的想法，颜怀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慢慢的、慢慢的抬头望向天空，视线的尽头，那里，存在着一道线，区分着蓝与黑。
不可能，怎么可能。
颜怀清对自己心中生起的想法感到可笑。
她心中的念头在告诉她，那是门的边框。
抱着试试的想法，她将这满眼蓝色的世界定义为门后，发动了异能力。
光线在扭曲，在收缩，头底黑与蓝的区分线，开始下沉。
我的天。
任何语言也无法描述颜怀清此时的心情，原本她发动异能力时，一直以为是数据世界本貌的蓝色背景，即然是一道巨大到蔽天的门。
门收缩到极限，化为一个璀璨的光点，点缀在黑色的虚无中，盯着光点的位置，颜怀清慢慢取消了异能力，随后说道。
“楼顶左侧最边上的水塔里。”
看不到颜怀清眼中的世界，黑雾的反应平平淡淡，“嗯”了一声后化为黑雾带着颜怀清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木之鼎楼顶左侧最边上水塔那白色的塔身上，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黑雾，在黑夜的掩饰下，没有任何异常，十来秒时间，黑雾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