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将之前的事情略说了说，阵澍微微点头之后也没说什么。
一来，两方虽然在之前有过交锋，但明显他的弟子没有吃亏，二来，以阵澍的身份，自然也不屑于和几个才玄境的小辈计较。
当然，第一条才是重点，如果顾玖和赤月在那被称之为‘三少’的青年和他的属下手里吃了亏，那估计阵澍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略过这件事了。
不过，虽然自家徒弟没出什么事，但这也不是他放过这几个小辈的理由，毕竟，他阵澍这个人呢，优点不多，缺点不少，但阵澍自认为，他身上最大的优点，是护短。
此时，镜中的一行六人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在那位‘三少’的吩咐下正在往铜兽身上滴血，然后血液被铜兽缓缓吸收，却没反应。
那位‘三少’思忖片刻，在手上拉开一条口子，血顿时就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铜兽身上，铜兽这才有了一丁点的反应。
不过，相比顾玖他们之前的情况，那点反应，简直就是龟速了。
赤月一愣，明明他们之前滴了一滴血的时候铜兽不是立马就有反应了？怎么这几个人族都已经滴了不少血上去，那铜兽才一点点变化，离变成他们之前进来时那样还差得远？
阵澍似乎知道小徒弟在想什么般开口：“我留下的铜兽的眉心正是阵心所在，所以，一滴血足以。”
“至于铜兽其他部位，虽然同样被阵法所连接，但因为不是阵心所在，所以代价自然得大些。”
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都已经失血过多到脸色苍白，有些摇摇欲坠了才引得铜兽和顾玖他们之前一样变化，赤月不由默然：“……”这代价，是挺大啊。
想着，赤月感激的眼神就不由看向顾玖，要不是有墨玉道……哦，不对，是师姐在，它估计就是能想得到铜兽的作用，但也想不到铜兽眉心是阵心所在，那时候，估计就得和阵法之外的人一般，弄成失血过多了。
阵澍看了赤月一眼，正好就看见了赤月对着大徒弟那感激的眼神，微微挑眉，他虽然身处阵法空间之中，但这阵法空间以及外面的元气河都是他的地盘，只要他想，元气河中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了如指掌的。
自然也知道顾玖他们一来就发现了铜兽正确的打开方式，却没有觉得顾玖他们是经人提点，毕竟，进入此处之后，顾玖那一身属于剑道，阵道，甚至还有丹道，器道的大道之韵瞧得阵澍着实惊艳。
阵澍不是没有见过多修之人，可还真没见过那个多修之人能同顾玖一般，别管修了什么，都个个入了道。
而且，除了剑道遥遥领先，道韵璀璨之外，其他道虽然不如，却也依然熠熠生辉。
哪怕没有朱雀的缘故，就顾玖本身，也足以让阵澍另眼相看。
阵澍不由想到了曾经在陨落之时，偶然捕捉到的一些时空片段……天道说不定，还真是没有选错人。
这般惊才绝艳的天才，能够看破铜兽上的关巧，阵澍并不觉得奇怪。
然而，阵澍没想到，他这次还偏偏想错了，铜兽的事，还真不是顾玖自己看破的，而是经老树提醒的。
当然，给她一点时间，她也不是不能看出来，只不过嘛，这次被老树提前揭秘，顾玖也就没费那个神了。
等到那位‘三少’和他的几名属下觉得自己身上的血都快流干的时候，铜兽才终于有了反应，幻化出虚影，一分为六，在他们面前张开口。
那位‘三少’和他的属下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拿出一枚补血的丹药吃下。
然后看着铜兽虚影面面相觑，最后试探着把元气结晶投进去。
就见铜兽虚影一点点变大，最后，他们每个足足投进去了五万之多，铜兽虚影才将‘三少’他们吞了进去。
元气结晶铜兽只需要一万，所以，多出来的，自然就到了阵澍这里。
见着阵澍脚下一会儿出现了一座元气结晶小山，朱雀拿起一枚：“看来被他们抢了的人族和元兽还都不少，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单纯的抢劫，还是杀人夺宝了。”
朱雀纤纤玉指微微一紧，元气结晶就在她手中化为齑粉，元气结晶里蕴含的元气自然已经都被朱雀吸收，过度到她的躯壳之中滋养强化她的身体。
朱雀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来。
镜中情况已经转为那‘三少’和他属下进入阵法空间的情况，阵澍微微一笑：“这个不是很明显吗？他们身上并没有太过浓厚的孽力和血煞，显然，并没有杀太多人。”
“浩元九重天，越往上就越明白天道的意志——天道，是容不下杀孽太多之人的，哪怕一时不追究，之后也迟早会有因果循环找上。”
“那孩子看起来出身不低，自然不会妄造杀孽，被天道记上。”
不过，元气结晶事关机缘，那位‘三少’自然也不会放过，所以，交东西保命估计就成了他们遇上之人唯一保命的办法。
朱雀不置可否，只道：“你刚刚动了手脚。”
若说一开始没看出来，那之后那位‘三少’和他的下属付出的元气结晶比顾玖他们多了五倍，朱雀哪里还能不知道？
朱雀看向阵澍：“看你听顾小玖说完之后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没放在心上，真是没想到，这眨个眼的功夫，你就已经把人安排明白了。”
啧啧，看看那几个失血过多的脸色，再看看他们付出多于顾玖五倍的元气结晶，朱雀无比肯定，阵澍这家伙，别看只剩一缕残魂，可这性子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真是一点都没变，记仇且护短。
阵澍只微微一笑，他的徒弟，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哪怕之前没吃亏，还对方吃了亏，哪怕这徒弟是他刚收的，这也不妨碍他在看见了意图伤害他两个徒弟的家伙之后报复回去。
阵澍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元气结晶：“收起来吧，这玩意对你应该有用。”
这是对朱雀说的。
朱雀也没客气，对着顾玖就使了个眼色，顾玖也就冲着自家师尊行了个礼：“那就多谢师尊了。”
然后顾玖将东西收了起来，阵澍对此没什么意见，顾玖和朱雀都签了本命契约了，不管她们两个谁将东西收起来，在阵澍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朱雀抬眼一看，就见那‘三少’一行六人很是狼狈的样子：“你这是……”
阵澍也是抬眼一看，随后微微笑了笑：“只是在他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将试炼难度提到了最高而已。”
“放心，不会让他们死的，毕竟，我这阵法是为了找传承者，而不是为了杀人。”
“如果试炼失败，他们顶多也就是被排斥出去而已，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朱雀点点头，阵澍就看向她：“你怎么不问问我，试炼成功了呢？”
朱雀也看向阵澍：“若是试炼成功了，你自然也会给他们配得上他们所经受的试炼难度的传承，你是想为难他们，但这里是你定下的传承之地，你自然也不会破了自己的规矩。”
“他们做下的事情也还配不上让你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说着朱雀顿了顿，接着道：“更重要的是，就算你有心破坏掉自己当初加入阵法中的规则，你现在就一缕残魂，估计也没办法做到。”
“而且你快要消散了，你能够把他们送到他们当前修为能承受的最大难度的阵法空间中，估计已经挺费你力气的了。”
“……你消散的速度加快了。”
说到最后，朱雀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感觉：“顾小玖他们不需要你这么帮他们出气。”
阵澍垂眸笑了笑：“也就这么一次了，从今往后，我怕是想帮他们出气，估计也做不到了……我这样，也算不得是一个合格的师尊。”
朱雀摇了摇头：“师者，传道授业，你已经都做到了。”
而且，从阵澍这里，顾玖和赤月能够得到的，比他们在外面拜其他人为师能够得到的确实要多的太多了。
阵澍就道：“那师者，还需答疑解惑。”
朱雀看了阵澍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无语：“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是你还活着，难不成还能手把手的教导他们不成？还不是偶尔有空了指点一两句，其他时候随他们去？再说，就是没有你解答，难不成他们还不修炼了？”
“这世间的阵法大能也不止你一个，若是真有心，他们自然可以走出自己的道来。”
“你至于这么在意？”
阵澍听完了朱雀的话，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不，我并不在意，我只是担心你出了这里之后，转过头就和我家徒弟说我这个当师尊的不靠谱，才收下他们，就丢下了他们。”
朱雀顿时一噎：“……”
她看着面带戏谑笑意的阵澍嘴巴一张一合：“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你也没少干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