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之中,诗词歌赋名篇迭出,燕子伋与管涭躲在一旁对饮,观湖面涟漪消散,看府中春色惺忪。
陈子铉和徐同乃是年轻一辈里文采出类拔萃之人,自然引导了整个流程。
或许是因为花园之中燕子伋的一番言论,这两个人都对燕子伋十分不满,又或许是齐国文士因着两国之间的旧日恩仇,总之,燕子伋被排除在外,只能在外面临湖饮酒,对水而叹。幸好还有管涭与之对饮,不至于看起来太孤单。
“管公子自去与他们唱和便是,无需陪我。”燕子伋举杯饮酒,对着管涭说道。
管涭与之对饮,摇摇头说道:“我素无急才,若是背上几篇还勉强可以,自己作是作不来的。”
德安君平日与文士交好,但自身又是出自武勋世家,算是文武两边交好,宾客之中也是文武分化,但奈何文士较多,占据了主场。
一番交流过后,自有人将各位名士所做诗词文章一一记录,日后编辑成册,用来记叙今日宴会盛事。
日头也慢慢西垂了,舫舟之上灯火四举,那原本飘荡在湖面上的舫舟也早已靠岸,只是两艘船距离较远,男女之间各不相见。
到此时,酒宴算是过了一半,众人各自找地方歇息一下,以应对之后的正宴。是的,晚宴才是正宴,这之前不过算是一个交流会而已。
正堂上灯火交错,左右两侧安置着众多座位,中间悬挂着丝帘。
男女宾客分左右落座,用这丝帘来阻挡男女两方宾客之间的视线,虽说如今男女之防并不甚严格,但终究是官宦人家,往来皆是贵女,这点讲究还是需要的。
这悬挂的丝帘只是薄薄一层通透的很,清风微微带过,便彻底卷起来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既然在这儿便是分了男女两方,有了这男女之防,在座都是君子淑女,有个形式就行。
夜宴开始,婢女鱼贯而入,将美味佳肴摆放在宾客的桌前,齐国近海,尤其在这海岛之上,鱼乃是菜肴当中不可或缺的一位材料,其他人不觉得什么,只是平常些,甚至说对于鱼来讲远比不得清新小菜来得爽口。燕子伋我是觉得十分美味,鱼羹、鱼脍,也在燕国时吃过的鱼很不相同。
正当燕子伋对于美味之中,大快朵颐之时,课中阵阵欢声笑语,尤其多了女客,莺莺燕燕之声比那丝竹管乐更加悦耳。
似乎是正在谈论着刚刚新作出来的诗篇,似乎是哪位才子的作品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赞赏,夸耀之声不绝于耳。
似乎是哪位特别的贵女称赞了一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位作诗的才子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嫉妒。燕子伋放下碗中的鱼肉,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发出赞叹声的正是那位宓姜公主。
那位不曾见过的腼腆男子,身着皂衣,手握折扇,一副翩翩才子的模样,在众人的目光中,似乎有些羞涩,举起酒杯,慢慢抿着佳酿,借以遮住泛红的脸颊。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一人拍案而起,喝道:“一群酸腐文人,手不能提剑,腰不可跨刀,仗着读了几天,在这卖弄文字,哪比得我等一身修为,远可杀敌报国,近可护卫自身。”
“莽汉,武夫,只知舞刀弄剑,哪懂什么诗文之妙?”
“是极,与如此莽夫并列,实在是有辱斯文。”
那人一言喊出引得众多文士口诛笔伐,场中纷纷扰扰喧闹不已。
一个魁梧人影站出来,伸手压言,对着众人说道:“如今世界所以文事兴盛,但终究是武人当道,大周崩裂,四国分立,四国都是以武建国,四神术高悬在上,压的世人不敢有言。”
来此人身份即不简单,他一出面原本喧闹的众人都把嘴闭上,看着她那些闹腾的最欢的文人雅士们也纷纷闭口,不敢以目光直视。
燕子伋疑惑之间,管涭慢慢走进来,'坐在燕子伋身旁,看着场中情景,解释道:“这是我齐国田氏一族的二公子,田羽。武力修为甚高,十几岁便从军入伍,一路功勋累积,不过二十岁便升至偏将一职,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这王城之内,威望甚高,乃是年轻一辈中拔尖的人物。”
“今日下午在舫舟之上似乎没见到他。”
“嗯,”管涭饮一口酒,然后说道:“他如今管着一部分城中禁卫,白日时需要当值,应当是晚间才赶过来的。德安君虽爵位不高,但其地位在我齐国极高,尤其在军中,世代武勋,门人弟子众多,分布于各个军中。虽然当代德安君不在军中,但几代经营所留余泽,威风仍在。田羽也是军中俊杰,与德安君交情不浅,了了职事特意赶来。”
燕子伋了然的点点头,以一副轻松的心态看场中的热闹。
管涭慢慢靠近,低声说道:“刚刚下人来报,说是王上已经出关,今日召集大臣询问近来之事,特别提到了你,明日就会召见你,看来两国之事快要有个结论了。”
燕子伋听了心中一喜,举酒敬道:“多谢管公子告知。”
场中田羽接着说道:“你们这些文人谈了一下午了,腹中才华再多也不可能一日之间全都倒出来吧。”
环视周围,一脸笑意的说道:“接下来不如由我等武人露上一露,一展身手为大家助兴。”
德安君笑道:“也好,我等我等谈诗论词也是十分疲惫了,正可一睹各位武技。”
男女分座,中间正好有一片空地,虽然地方不大,但也足以供众人施展身手了。
一些被那些文人压制了一下午的武士,终于可以一展所长,施展自己的一身修为,在贵女面前展露风姿,赢得一份赞叹。
由于是宴会贵人中毒,所以不拘什么兵器都不曾带进来,但在这德安君的府邸之中,想要什么兵器,还不是须臾可得,所以什么刀枪剑戟之类一一台上厅堂,任由众人选用。
高手自然是不会最先出面,一些修为不是很高的官宦子弟纷纷下场,刀枪耍的虎虎生风的十分唬人,矫健身姿引得一些柔弱贵女击掌赞叹。
但在稍微有些修为的人眼中,便属于是不入流了,只是些微末武技,用的一些技巧,不得其要领。
宓姜公主自然也是不把这些看在眼里,但终究一生修养在那里,不会露出些许贬低之神色。
直到后面一些高手也开始下台,这些人不必手持刀剑,以各自所长,从细微之处展露一身修为,比如一位修炼火焰掌的武者,手持一盏冷酒,修为运动之时,掌心发热,温热之气渐渐传出,不消须臾,冷酒便已经沸腾,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直到此时才算是有一些可入得眼的人,宓姜公主也是眼含微笑,看着场中人一一展示,手段十分有趣,细微之处可见修为之高深。
又一人走上台前,一把长剑握在手中,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如此手段确实高明,从细微之处展示一身修为,确是巧妙之思,可如今酒宴之上,演武本就是为了助酒性,你们如此却是少了几分可观赏性。”
那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擅长剑法,不知众人之中可有人愿与我对剑,点到为止,也算是有些乐趣。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人站起身来,也从兵器架上取来一把长剑,说道:“我虽剑法不精,但也愿为众人助兴,与兄台共舞。”
二人举剑相对,虽然手握力器,但场间并无杀气,身形一动,利剑碰撞,交手之间身形舞动,好似舞姬献舞,但又有沙场冲阵之勇武,别有一番风味。
燕子伋也看得津津有味,这二人的修为在年轻一辈当中,算是中等吧,但在剑法上却有不俗的修为,虽没有杀气飘荡,每每对招又是杀机遍布,招招都是针对对方死穴。
“好,好剑法。”一种贵女虽不懂得这剑法好在哪里,但二人舞动之间颇有玄妙之处,让人眼花缭乱,却也有些乐趣。
宓姜眉开眼笑,在众人的带动下,也是击掌赞叹。这二人大受鼓舞,剑法舞的飞快,只见光影闪烁,身形转动飞快,忘了此间并非是演武场上,到底空间有限。
其中一人脚下碰撞到桌案,身形一斜,对方未曾料到,利剑颤巍巍刺出,正冲着对方一处要穴。
眼看就要刺中,情急之下,手腕用力,将对方长剑磕飞。
好巧不巧,那飞出的长剑正向着管涭而去,众人见此突变,心中慌乱,不觉伸出手想要阻止。
燕子伋就在管涭身边,此刻正在用筷子对着盘中鱼脍用力,感觉到一丝锋锐之气袭来,还不曾抬头观看,拿筷子的右手轻轻一点,只见长剑瞬间停住,落在地上。
管涭心中一惊,正要躲闪之际,便见利剑已然落地。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按照推断那利剑的去势不改,怎会突然落地呢?
对面田羽击掌笑道:“果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