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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赴宴

确实如管涭所说,此刻的齐王宫内,几位齐国重臣被召进宫来,商讨如今燕齐两国之事。

齐王高坐于上,几位重臣侃侃而谈。

“究竟是与燕国结盟,还是乘势伐燕,寡人捉摸不定,诸位都是寡人臂膀,可否为寡人解此忧虑?”齐王问道。

“臣以为应当接受燕国的结盟请求,借助燕国之力除去海兽之患。”

“王上,臣以为不可,燕国乃是我齐国仇敌,岂会真心助我,不过是想骗些粮食度过时艰而已,王上万不可轻信。”

“是啊,王上,乘此时机举兵伐燕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燕国多座城池,分割其地、其城、其民,以为我齐国开疆拓土,壮大实力。”

“王上,海兽之患乃是我齐国心腹之患,自古至今,无尽岁月里百姓深受其害,鱼盐之利大打折扣,尤其近些年来海兽越发猖獗,出海臣民多受其害,损失惨重。若能除此一患,齐国大幸,百姓大幸,举国上下必感念王上恩德啊。”

“海兽之患怎么可能尽除,这海兽源源不断,茫茫大海之上不知凡几,我齐国每年出海征伐,过去无数年月里不知剿杀了多少海兽,可哪次不是今年杀完,明年复有。”

“海兽年年剿杀,年年复出,只因我齐国大军出海剿杀之时未曾除尽,这海兽繁衍极快,一年之年便可衍生诸多,才致有来年重新为患。若是能够借助燕国御风军一举杀尽,纵使远海海兽入侵,也许几年光景,那我齐国百姓就能得几年安稳,如何不好?”

“只需几年,我齐国便能凭借鱼盐之利雄霸诸国,压服中邑,王上便是这诸国之霸主。”

......

......

诸臣吵闹不休,各执己见,都有道理。

齐王皱了皱眉头,觉得吵得有些烦了,“众卿不要吵闹,慢慢说来。”

齐王话音落下,下面众人中走出一位,文雅端庄,一身华丽衣衫、豪奢饰品,行动间玉器碰撞发出悦耳之音,正是中大夫鲍伯。

鲍伯说道:“燕国虽有小难,但其根本未伤,燕国军卒不弱于我齐国精兵,若是伐燕,征战日久,我齐国亦有所损伤。再者,燕国抵御戎人入侵,国内又逢灾祸,若是我齐国乘人之危,恐诸国鄙之,有伤王上之圣名。”

“中大夫此言差矣,燕国秋冬之战,国力大伤,军卒多损,岂是我齐国精兵之敌,且燕国缺粮,百姓饥饿无力,我王师所到,必将望风而降。”一粗狂之人站起身来,反驳道。

“原来是中军将,依中军将所言,我齐国占据燕地之后,燕国之民当如何安置,无数饥饿之民要吃我齐国多少粮草?”

中军将姜长青说道:“我齐国富足,些许粮草岂有所难。”

“齐国伐燕,秦楚可会坐视,中邑可会旁观?”鲍伯再问。

“秦国远,楚国弱,中邑苟且自安,我齐国无所惧也。”姜长青回答道。

“四国曾皆为大周,一国之内何谈路途遥远;楚国虽不如我齐国兵力强盛,但终究是一方诸侯,国土广阔,民壮众多,岂可视为弱国;中邑处于四国之内,全靠平衡四国得以生存,若齐国对燕国发起灭国之战,四国平衡被打破,中邑还会苟且自安吗?”鲍伯环视众臣,然后继续说道:“一但开战,齐国为燕国拖累,楚国出兵攻我后方,秦国出援兵于西北助燕国拼死反抗,中邑输钱粮以为燕国支撑。亡国在即之时,燕国还会拒绝中邑吗?”

“这些不过是中大夫你的猜测罢了。”姜长青不在意的说道。

鲍伯呵呵笑道:“帅师征战,庙算为先,中军将此言岂是将帅之道。”

姜长青笑道:“灭燕国甚难,可割燕国城池土地却不难,只要控制好分寸,割燕国半国之土便好,不灭燕国,秦国,楚国,还有中邑就不会那么拼命的针对我齐国了。测算敌国,征伐之间既有百万雄师,又能见细微之处,才是将帅之道。”

“敢问中军将,你怎知燕国半国之土是底线,战场之上,战事瞬息万变,一旦开战,数十万大军岂能随心意而动。虎狼在侧,中军将全然不算,只知挥军向前,莽夫之行何谈将帅之道。”姜长青反驳道。

“好了,”齐王一声喝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中大夫莫急,中军将莫恼。齐燕之事,诸位已经争论多时,乘势伐燕,时机在我,但中大夫之言也不得不虑。那位燕王孙已到王城了,寡人迟迟未曾召见。不若等到将他他召来一见之后,再做定论。如何?”

“如此甚好,王上明见。”中大夫急忙说道。

齐王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今日是德安君在府内宴饮,那位燕王孙也在受邀之列。”

“正是。”鲍伯回答道。

齐王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那不要打扰了人家的宴饮,等明日吧,明日召来,诸卿同见。”

“我等遵命,且告退。”众人告退而出。

中军将等一干主张伐燕之人虽跃跃欲出,但终究没有站出来,只一言不发的随着众人退了出来。

德安君的府宅距离燕子伋现在居住的地方并不远,乘车马很快就到达了。

其实德安君平日里极少会会王城,毕竟德安君是世袭的爵位,封地是家族经营数代的熟地,在封地里无拘无束,哪里像这王城达官显贵一大堆,王上,功勋世家等等,做什么都需要战战兢兢地,生怕给人落下什么把柄。

但这王城的府邸确实不可少的,就算不住留着积攒灰尘,也需要有这样一个脸面摆在这里,免得让人看轻了,以为王宠不再,来找麻烦。

这座府邸占地极大,前后数进院落,连廊勾结,山水相映,重重回环处彰显出巧妙匠心,比之一般的府宅多了诸多豪奢之气。

“早先年,我家祖上也是朝中不可或缺的重臣,即便是有了封地,王上也不肯外放,所以那些年一家人都是住在这院子里。那时节人丁兴旺,虽是这么大的院子还觉得有些拥挤,不像现在,几年也见不到一点儿人气,好些地方都有了破败之象。”德安君与燕子伋并肩而行,慢慢介绍道。

燕子伋笑着说道:“这么大的一座府宅,这一路行来设计精巧,廊阁相接,格局细腻,可见当年繁盛之景象。”

另一侧管涭纵览府中匠造,也开口赞叹道:“王孙殿下说的是啊,这处宅子乃是初代德安君时开始建造的,当时真是这海岛王城刚刚构建之时,城内建筑稀少,土地宽广,所以置府建宅所圈之地都十分宽阔,水流沟通,山石积累,种种匠心运作,空间足够施展。若是换了今日,莫说建造一个这般精致的的的府宅,便是这如此宽敞的地方也难以寻到啦。”

德安君笑道:“这么说也是,如今的王城之内,人口众多,房屋密集,可谓土地狭窄,确实不好扩建宅院了。”

“在这王城之内,如此般府宅大小的人家可是没有几家了,大多数都败落拆除了。”管涭有些感慨地说道。

德安君领着燕子伋和管涭二人顺着连廊步入内里,左侧一片湖水,清澈透亮,涟漪闪动,湖上两座舫舟飘荡着,悠然自在。

德安君介绍道:“这两座舫舟长年不用,有诸多破漏之处,前些日子找了一班工匠加紧修缮,刚刚完工,正好今日设宴,夫人便将女宴设在了舫舟之上,此时时间还早,女眷一般出门晚些,还没有几人来到呢。”

三人马上要走过连廊,只听得扑通一声,平静的湖面上冲出一个人来,掀起无数水花。

那人从水中跃上舫舟,浑身一震,将满身的水珠镇落下来,虽衣衫湿尽,但却没有水滴滴落了,旁边冲出两个侍女捧着干衣服想上前给她换上,她摆摆手说道:“不急,还没弄完呢,我只是上来歇一歇。”

燕子伋看着那身影,问道:“那是宓姜公主?”

德安君回答道:“正是,今日她早早出了宫门,不知为何下水了。”

德安君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那边,旁边管涭一脸笑意的看着,无奈的摇摇头,轻笑道:“她就是这般性子,因着一身修为,与水十分亲近,平日里经常在水中泡着。”

三人说着进入厅堂之中,里面已经有了一些宾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德安君不能一直陪着燕子伋和管涭二人,一进门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燕子伋和管涭找了个地方坐下,自有服侍的下人将美酒送上,还有一些瓜果糕点,以备取用。

跟随燕子伋前来的两个侍女留在了外面,却是不方便进来侍奉。

“听说德安君与管氏有亲?”燕子伋与管涭举杯闲谈,开口问道。

管涭放下酒杯,说道:“不错,他母亲乃是我家姑奶奶,我应当称呼他一身叔父才是的。”

燕子伋看着正在宾客间应酬的德安君,然后说道:“可我看德安君的年级并为比你大上许多啊。”

管涭解释道:“他母亲乃是祖父的小妹,年纪差别大些,所以等她出嫁之时家父依然是快要定亲了。而且德安君他本是家中幼子,只因几个兄长都遭遇不测,所以才继承了封君之位。”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德安君本是齐国武勋,前代德安君乃是因为出海征伐海兽之时遭遇不测,葬身于茫茫大海之上,只是不知竟然还有几位子嗣也遇难了。”燕子伋说道。

管涭说道:“说来也是十分遗憾,幸好自小不喜武道,崇尚文事,因是家中幼子,上有几位兄长,所以先德安君也就由着他去读书学儒,不必征战杀伐之场,得以幸存。德安君一脉乃是四国未立之时在原本大周齐候账下听用的,累积功勋执掌一军,后来齐国立国,才得到封君之位,也算是我齐国旧勋贵之一,如今家中人口凋零,实在是让人痛惜啊。”

二人闲谈之时,宾客渐渐多了起来,厅堂之内也热闹起来,。

只见一位儒雅的公子端着耳杯站出来,说道:“这厅堂之内好生无趣啊,我看那湖上不是有两只舫舟嘛,我们何不到另一只另一只舫舟上,游湖宴饮,才快活嘛。”

燕子伋抬眼看正是那日在花园中见过的陈子铉,一身玄衣,玉带束腰,金冠束发,好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与旁边的伟岸丈夫徐同好有的一比了。

德安君笑着说道:“那舫舟年久失修,拙荆久居内陆,有些新奇出海行船,但是身子不适不耐海浪颠簸,所以才让人修复了一下,想着在府内泛舟一解心中期待。前几日才让工匠修复好一只,另一只还没有完全修复好,只怕只能系在原处,不能划动。”

徐同也站起身来说道:“这王城之内,府邸内有水可以泛舟的,除了几个王府,恐怕也只有德安君府上了,我等不必划动船只,只在舫舟上观览水色,也是一番风趣嘛。”

“是极,是极。”宾客中有许多人附和着赞叹道。

陈子铉接着说道:“我等生在王城,长于海岛,海船常做,但在湖上泛舟却是少有。这王城之内,比肩接踵,房屋相接,本就少有湖泊,那等王府宅院我等无福进去,正好借德安君这一处方便,为我等添一番酒兴。”

德安君为难的看着众人,苦笑着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便先在此处饮酒,稍后随我移步,那船确实还未曾修缮好,我先着人洒扫布置一番。”

“好好好。”

“我等先在此处饮酒。”

德安君放下酒杯,吩咐旁边管事的派人去安排一下,然后转身出了厅堂,往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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