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过正午,天色阴沉,迷雾蒙蒙,毛毛细雨随着春风飘飘洒洒,浸润着繁华的王城。
燕子伋乘车出行,除了两个小童儿并无其他随行之人。车铃阵阵,车轮滚滚,两侧百姓无敢直视之人。马车一路向北,右侧巍峨的山峰隐在雾中,连绵而上的王宫若隐若现。
燕子伋坐在车内,新丝维帐随着车辆的前行不断晃动,看不清楚外面为生计奔走的百姓。
马车出北门,一路向西北而行,道路两侧尽是高大的树木,并无人烟。与南港不同,北港只供达官显贵们使用,往来运送的都是些珍贵之物,所以为了保证货物安全,一路上并不允许贫民居住。
随着马车走的越来越远,一些别院开始出现,散乱的分布在原野中,偶尔能看到一小块圈起来的田地,里面刚刚翻新的泥土散发着些许芬芳。垄亩间一些明显没有干过农活的农夫奋力的挥动着锄头,地头上一老农打扮的老者戴着斗笠、端着茶盏,颇有些志得意满。
终于来到一处草庐,门前刻石上一个“管”字表明这是管氏的别院,周围林木葱葱,遮挡了点点丝雨。
燕子伋马车停住,还没有下车便看到别院内一老仆走上前来,拱手轻轻一拜,说道:“此处不接待外客,公子若是想歇息一下,可再向前走上半里,有山亭可供使用。”
燕子伋下车来,问道:“可是管老大人的居所?”
“正是。”
“我乃燕国燕子伋,请进去通报一声,若是老大人不见,自当离去。”燕子伋说道。
老仆面无表情,依旧拱手说道:“我家老主人隐居在此,不见外客,还请回返吧。”
燕子伋看着面前如同木偶般的老仆,继续说道:“子伋在德安君的游园之会上曾与老大人相谈甚欢,烦请通报一声。”
“公子请回返。”
正在此时,草庐中出来一位翩翩少年,十六七岁的年龄,眉清目秀,白皙的皮肤配一身狐白袍子,端是显得十分纯洁。
“祖父让这位公子入内相谈。”少年走上前说道。
老仆闻言闪身避开,让燕子伋可以进去。
“王孙殿下,”那少年拱手道,“在下管涭,在花园中曾见殿下英姿,可惜海兽突现,未能与殿下结交。”
燕子伋谦虚的回礼道:“原来是管氏公子,有礼了。”
管涭一边引着燕子伋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还要感谢王孙殿下在危急之中伸出援手,不然宓姜公主恐怕要为海兽所害。”
“危机之时,谁又能袖手旁观呢,管公子无需多礼。”燕子伋回道。
门帘挑动,二人进入草庐之中,其内别有洞天。从外面看,不过是一个十分简陋的草庐,不漆不雕,无镂无刻,不饰任何浮华之物。但进入房内,珠玉为帘,锦丝做帐,家具俱是檀木,上摆瓷玉之器,下设象牙之席。
屋内尚有三人,两男一女,都是与管涭一般年纪的少男少女。那女子正在执笔作画,见到人进来慢慢低下头,另外两个男子起身想要和燕子伋见礼,左侧一男子起身致使碰到了龙骑的珠帘,然后很自然的顺势将一旁帘帐解下,挡住内里情况。
管涭指着两个男子介绍道:“左侧这位是二弟管涛,右侧这位是五弟管沥。”
管涭介绍完,招呼二人与燕子伋见礼:“二弟五弟,快来见过燕国王孙殿下。”
“见过王孙殿下。”
燕子伋回礼道:“二位管公子有礼了。”
见礼过后,管涭引着燕子伋继续向里面走,穿过前堂,里面乃是一个小书房,相比前堂倒是清雅许多,一桌一案,一方矮榻,然后就是一堆书籍序列排放,饰以花木,清香典雅。
管帽正在矮榻上捧着一本书,摇摇晃晃的打着瞌睡,似乎随时就要倒下。
管涭走上前轻轻说道:“祖父,燕王孙已经进来了。”
管帽闻言似乎惊醒,抬起眼眸看向燕子伋,将手中的一卷书递给管涭,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燕子伋连忙上前搀扶,“老大人不必起身,安坐就好,安坐就好。”
管帽笑着说道:“年纪大了,总是精神不济,今日失礼了。”
“老大人无需多礼,您是前辈,岂有前辈给后辈见礼的道理。”
管帽让燕子伋坐在自己对面,然后对着管涭吩咐道:“将这卷书放好,我还没有读完呢。”
“是。”管涭应下,将书卷整理好,放在书案上,然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