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下班时间,龚州城就堵的要命,就连轻轨都堵,走到两个站中间都能刹车给你停下来。
“由于前方列车未出站,现在是临时停车,请您耐心等待,我们会尽快恢复运营。”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头大,但外地人还偏就喜欢这种感觉,一窝蜂的就是要在下班时间来体检一下列车空中悬停。
看来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句话是完全正确的。
我住在郊区,女儿就在附近的小学读书,等我挤轻轨紧赶慢赶地回来,学校早放学了。
现在学校要求比较死板,三年级以下的都必须要家长来接孩子回家,不见家长不放人。
我在班主任办公室见到了女儿,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她的班主任是一名才从师范老八校毕业的大学生,挺文雅的一个小姑娘。但我可不敢把她当小姑娘对待。
老师暂时不在,女儿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没有看见我。我吹了个口哨引起女儿的注意,在门外给女儿招了招手,让她自己出来,免得我见了小美女班主任又要被训一顿。
结果还是被刚从外面进来的小美女班主任撞个正着。
小美女班主任训起人来可有一套,我深有体会,正准备插科打诨的应付之词。
对我这个老是迟到的家长,小班主任也彻底没了脾气,今天居然没有对我进行长篇大论的思想教育就放我走了。
我暗道了一声侥幸,赶紧抱起苗苗闪人。
女儿临走时居然说要请小班主任跟我们一起吃饭。我脚下打滑,差点没有站稳,正想找个言辞推脱,没想到小班主任早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也是,人家估计也知道我还是个单身汉,跟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吃饭可不是个什么浪漫的事情。
家离学校其实非常的近,走路只需要十多分钟就到了,完全可以自己去上学,还可以锻炼孩子的独立性。
但学校规矩是死的,幸好女儿现在八岁读二年级,明年就可以放学自己回家了,想当年我读书那会儿学前班就自己跑来跑去的了。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带女儿其实挺累的。老婆在女儿才1岁时去协和读研,从此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基本上都是我把孩子拉扯大的。等到孩子七岁那年,她要去美国当访问学者,我知道我们已经成了她追逐梦想的阻碍了,于是我果断提出了离婚,她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同年,我用毕业这么些年的积蓄,乘着龚州城郊区房价低,贷款在这里安了个家,正好孩子也该落户上学了。
前些年老妈从老家来帮我带了三年孩子,常年累月的睡不着觉,去医院检查出来是癌症,她不愿做手术,回老家养了一年过世了。
从那以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变得很焦虑,也开始出现失眠,整晚整晚睡不着。
现在女儿大点,可以和我聊天了,情况才好些。
“今天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回到家我打开冰箱说道,结果一看冰箱里空空如野。
“我想吃火锅。”女儿回来就把电视打开准备看动画片。
看来今天只有出去吃了,冰箱也空了,顺便还得去超市买点东西。
“那好吧,我们去吃hot pot。不要一回来就看电视,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过去顺手把电视关掉。
“走吧,吃火锅去了。”我向门边走去,结果女儿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兴的抢过来要第一个出门,而是呆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怎么啦,苗苗。”我觉得今天孩子有点不对劲,我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爸爸,我想妈妈了,妈妈怎么不要我了,同学们都嘲笑我是孤儿。”女儿说着突然呜咽地抽泣起来。
我把她抱起来坐在了我身上,我和前妻都没有把离婚的消息告诉她,前妻前两年每年都还要回来看几次孩子,每次孩子问起我都给她说:“妈妈是科学家,在做很重要的工作,这工作是需要保密的呦。”
我把头埋在她的秀发上,“妈妈是科学家,科学家都是很神秘的不是吗?你看动画片里的柯尔特博士不是每天都呆在实验室里的吗?他们是不能轻易出来的。”说着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滴。
“那今天她为什么不回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她不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回来吗?”女儿张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
今天是我生日?!是啊,今天是三月四号,不正是我的生日吗!瞬间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爸爸,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了,妈妈不回来,我给你过生日吧!”女儿说着用她的小手过来给我擦眼泪。
我偏过头去,强忍着止住了泪水。
“苗苗乖,走,苗苗给爸爸过生日去了。”我说着支着女儿的腋窝把她举了起来,抱在怀里,“苗苗已经长成大姐姐啦!”
今天是我31岁生日,我自己都已经将它遗忘了。
日子,终于过成了自己最讨厌样子。
前些年每当今天前妻都要回来看看孩子,聚一聚,可能现在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吧!
平时在外面吃一顿火锅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除非是公司能够报销。
人到中年活如狗!
每个月房贷2200,停车加油吃饭又是一大笔花销,女儿上学报各种辅导班也是钱,现在我只给女儿报了一个舞蹈班,每个月8节课1500块。
最要命的是我一个月收入很不稳定,多的时候能有七八千,少的时候只有三千块,吃饭都成问题。
真的不是我不努力,我已经绞尽了脑汁,但日子永远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好在今天一下就挣了三千多,看来保品行业果然是暴利行业啊。
现在我也是有矿的主了,正所谓一矿在手,天下无忧!
我们先去最有名的王姐老火锅吃了一顿,然后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顺便在超市旁边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
“回家过生日,切蛋糕啦!”我把女儿架在我肩膀上,一路飘飘然的回了家。
在家和女儿疯闹了一会儿,看时间快十点了,先把她哄着睡了。
我泡了杯碧潭飘雪,坐在书桌前谋划一下明天的计划。
辉腾公司这边还是要继续干下去,毕竟干了八年,对龚州城各大渠道已经熟悉了,业绩再不好,至少还有1500的基本工资。天行健这一块是个好东西,看来要多跑跑,没准翻身就靠它了,至于刚接手的大西洋养老定投保险这块,跑跑看吧。
刚喝了两口茶水又想上厕所了,确实是有点恼人。
这边刚蹲上马桶,外面的电话又响了,为了不吵醒女儿,我只好立马提上裤子出去拿手机。
我拿起手机一看,显示的是新华医院ICU罗主任,我有点不想接,犹豫了一下,蹲回到马桶上,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罗主任您好,刚才在洗澡没有听见,不好意思。”
“小邓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那批货你能不能再给我送点,急着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我就知道是这事,大家可能觉得很奇怪,我一个药代客户找上门来要发货我还不乐意?
我还真的是不乐意,这要从这批货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