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苗曾经无数次想象那个叫克里的男人死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头爆开呢,还是肠子露出来,还是手脚都没有了脑子依然清晰?
如果天底下的恶人都有如此报应,谁还会犯罪。
经历完考试,不知不觉又到了暑假。
从噩梦中惊醒时,杨洋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要回家。
“明天就放假了,你真的还不回去吗?”她挽挽肩上的包,拉着拉杆箱,“我开学才回来哦,你会被无聊死的。”
“……”你不在她更自在好吗。
“下周决赛见,等着你拿第一呢。”
她看看窗外,整个宿舍大楼没剩几个人,空荡荡的感觉好像一块石头掉在中庭,都能激起声浪。
站在走廊看着杨洋离开宿舍楼。消失在绿荫的校道尽头。
垂下头朝楼下看去时,一辆干净的面包车停在路边,一个瘦瘦黑黑的妈妈正在等待着女儿,看到女儿走出宿舍,妈妈立刻冲上前去帮忙把行李搬上车,抚摸着女儿头发时的眼神,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温度,即使隔着几层楼高也能感受一清二楚。
这样的场面,在崇苗的心里就像是踩在刚出炉的面包上,软绵绵的,很暖,很诱人。但是这种场景,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图书馆的沙发终于没人占座了,图书馆管理员都闲得喝起茶来,她捧着行政入门级的书看了一上午,从坐着到靠着,差点没躺下去。
“不回家呀?就剩你了。”楼下宿管阿姨朝崇苗笑笑,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播的古装剧。
她抬起头,发现所有宿舍门都紧闭着。
“如果你回去我也向学校申请回家看我女儿,过年到现在还没回去过呢,哎呀,小娃娃转眼就准备上六年级了,想给她买个新书包。”说着抬头看看崇苗犹豫的表情,继续低头看剧。
“阿姨您去申请吧,我现在上去收拾明天下午就走。”
“真谢谢你呀同学。”阿姨笑得好开心,“同学你有看这个剧吗?可好看了!”
她一眼从屏幕上见到崇槿,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嗯,我有看。”
“看好吧,这演皇帝的帅小伙以前是咱学校的呢,那时候我管男宿舍,看着他越长越秀气,人还有礼貌,哎呀现在当大明星了,好小伙!”说完花痴地笑起来。
正午,蝉鸣响彻整个校园,炽热的阳光刺得皮肤发疼,风吹来也是灼热的,连平日饭点最热闹的食堂也变得十分寂寥。
崇苗正夹起一点米饭,旁边座子突然被拉开,难听的拉椅子声在本来就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十分突兀。她用余光看到一个散着亮光的熟悉身影坐下。
“苗苗小妞。”
“这是我的新外号?”
“嘿嘿。”杨霖千笑道,喝一口手里冰冷的奶茶,完全就是一副假偶遇的样子啊,算了,不揭穿他,“下周决赛你要加油哦!”
“嗯,我尽力。”
他不满意地蹙起眉,撅着嘴巴摇摇头,“你这种状态不行,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
他说的是杨木森?
“要不你也一起去英国读书吧。”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事就跟买个奶茶没什么区别,“去吗?下周就出发,我帮你订机票!”他突然很激动,好像下周就是一小时后。
趁他的热情没有上涨得太快,她赶紧叫停,“我暂时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
“因为崇槿吗?”这么直接的回问,跟杨木森的口吻一模一样。
“是杨木森叫你问的吗?”
“呃。”
他脸上扬起尴尬的红,就像一个不会说谎的小孩被揭穿。
“你告诉他,他过得这么快活,我是不会打扰他的,而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你的事情真的不是他说的,我发誓我们都没有说过。”
崇苗只是嗤笑了一声,那恶心的回忆也不适合在吃饭的时候说。
他趴在桌上,小声嘀咕,“我们都想你走出阴影,又怎么会说出去呢,你真的这么不相信我们吗?”
他的语气里像是眼睁睁看着手中还没舔一口的棒棒糖掉到了屎坑里。
让她心微微凹陷,荡起一阵难受。
“我猜,应该是江子妮传出去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这个我没有告诉森木。”
江子妮三个字迅速在我脑海里跳来跳去。
“哎哟,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谁没有过去,过去就算了,说出来更惹人垂怜呢,男人都喜欢你这种楚楚可怜的类型,你说是吧?”
想起这句话,就感觉是千万根竹签横七竖八地扎在胸口。
她突然眸光黯淡。等等,这么说,是真的误会了杨木森?
“我找人查过了,江子妮确实叫人调查过你以前的事。”
她哪里得罪她了?以至于要这样报复自己?
杨霖千看出了她眸光转淡的原因,“你不知道吗?高中的时候因为你森木才和江子妮闹翻的。”
真是冤枉啊,“关我什么事啊!”
原本正经的聊天被杨霖千的笑打破了,“一见钟情你懂吗?苗小妞你真的好纯情哦。”崇苗被这两个字形容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黑,正准备说什么,他表情又莫名其妙地严肃起来,“江子妮黑道后台很硬,有点难搞。”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黑社会?
见她表情疑惑他又继续,“你先忍忍吧,我再找人查查看,总有死穴的。”他突然看着崇苗餐盘里的饭菜,话风一转坏坏地笑道,“别吃这些,去我们家吃。”说完就拿起她的餐盘小跑冲去回收处。
还没等崇苗把那个“等”字说出口,餐盘哐当的声音响彻原本就不热闹的食堂。
“浪费。”嘴里默默嘀咕着。
同一个家族就是同一个家族的,一毛一样。
正午的阳光像火焰一样喷向地面,远远就能看到柏油路在腾着热气。
在这样的温度下,即使是在吹着空调的车厢内,也阻挡不了有些司机的焦躁。杨霖千载着她,还有车尾箱他们两个人的行李,突然一个急刹车。
看着杨霖千无奈地表情,一脸无所谓,嘀咕着“靠,这人开车真像森木。”一边认真地看着倒后镜,一边认真地摆着方向盘转弯,缓缓开进宅邸的停车位,停下车的时候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崇苗一看这笑容,脊梁骨发凉,惊悚无比,他该不是……
“我第一次上路不错吧,安全到达了。”
某人舒舒胸口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命出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