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风不再享有花香,落空的心显得过于矫情。
区别夏季太阳无法穿透那庞大而密集的树枝,冬的天空显得额外空旷寂寞。
月光随意便能倾洒在她的身上。
“崇苗,一起吃饭吗?”杨洋穿着黑色的毛茸茸的短外套和黑色的格子短裙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笑容不热情也不冷淡。
“谢谢你。”她第一句想到的话就是这个,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向她道谢,要不是杨洋,她或许已经死了。杨洋没有料到她第一句就是这三个字,脸上突然扬起一点羞涩,但想想以前自己也曾参与霸凌,救她也只能当补偿,于是尴尬地摆摆手,示意事情过去就算了。
“大家都在传你和森木学长分手的消息。”见对方没回答,她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小宇宙,继续追问,“你们是不是真的同居了所以才退宿的?”
崇苗扶着脑袋,突然很想自己一个人吃饭。
之后的半个月,她依旧可以在校园碰见重归于好的杨木森和杨霖千,他们对话不多,见到崇苗时,杨木森都会当做没看见,她也很配合地低下头与他们擦肩而过,唯有杨霖千每次都尴尬地放下准备打招呼的手。
重返校园的崇苗脸上的淤青和伤痕不再是话题,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讨论这话题,一是学校禁止这事件再传播,二是传言杨木森说过,要是被他发现有人讨论这事,他会让那人毕生找不到好单位。
因为再也没有见到杨木森来教室外等崇苗放学,大家都纷纷断定两人的关系已经变为陌路人。杨木森再次恢复单身状态的消息一传出,晒自拍的微博在大群里变得征婚广告般密集。
专业课上,她认真地笔记着,突然一张纸条传到她的笔记本上,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只坏笑的老虎,样子笨拙搞怪。她看着发笑。环顾教室,原来是小明班长,他笑时露出的白白虎牙和纸条上的老虎真像。
她朝他笑笑,把纸条塞到书本里,继续埋头笔记。
短暂的下课,她昏沉地睡着了。梦里,她听到有人敲响她的桌面,抬起头时,是杨木森冷冷的面容。脸上还带着发肿的掌印。
“崇苗。崇苗!老师点名了。”隔壁的同学推推睡了半节课的她,她扬起发晕的脑袋,哐当一声倒了下去。
“老师!崇苗晕了!”邻桌的女同学尖叫。班长第一个跑过来将她背起来,热心的蓝梅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两人将她送去校医院。
去往校医院的路上会经过网球场。几个汗流浃背的男生坐在地板上休息,一个男生示意背对着马路的杨木森回头看看,“背着的那个很像你的‘前妻’。”
杨木森回头一眼认出了她,身体却硬是在原地没有动,男生取笑他已被放空的眼神出卖,“去看看吧。”
“不去。”
“真的分啦?”
他没回答,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手里的网球在地上弹跳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两分钟,一位乌发翩翩,穿着短裙长靴的女生拿着运动饮料走进球场,笑靥如花地走向杨木森。
球场顿时扬起了不同声调的怪异笑声。
15日。
崇苗穿着上次出席电影首映会的礼服,化了淡妆。
她感到忐忑因为她没有开口邀请到杨木森出席。
晚上六点,所有建筑都已浸润在黑暗中。霓虹灯慢了半拍装点整个座城市,从黑暗一晃神变得璀璨,却让她感到异常孤独。
蓝梅在门口看着崇苗下车,被她的打扮深深迷住了,性感的低V,该瘦的地方纤瘦,加上白皙如玉的肌肤,简直就是哪个片场跑出来的小仙女吧。她不禁感叹崇苗平时的衣服都白穿了。
崇苗以为蓝梅会问她怎么杨木森没有和她一起来,结果她只是流着口水盯着她,
“走走走,要开始了。谢谢你呢,我真是太激动。”
豪华的大厅内突然熄灭所有灯光。
几秒后,一柱灯光从天花板射下来,照在不远处、气场异常强大的王子身上。
她在蓝梅缠着手臂的一侧怔怔发颤,鼻尖发酸。
钢琴声从台上传来,那黑得发亮的钢琴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尊贵,然而,收集了所有眼球的正是那位穿着一身燕尾服的钢琴家。
他俊美的面容略带忧郁,已完全沉浸于此时伤感的琴声中。
白皙而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舞动,他轻闭着眼,灯光将他的肌肤照得发亮,唯独照不到他发红的眼眶。
她会记得这首曲子吗?
她又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他们第一次邂逅时的曲子。
转眼已过去四年,正如这般悲伤的歌曲,编写着一场得不到结果的爱情。
他们也是这样吗?
一窝泪水在她的眼眶熠熠闪闪。
音乐的休止符像一把刀在她的后背落下。
演奏结束后,他搂着那乌发翩翩的女生,笑起来十分苍白无力。
更可笑的,这不是一个party吗?怎么就成了一场晒新女友的舞台呢,简直就是无声的揶揄。
她站在角落嘲讽地笑笑,拿起酒杯把红酒吞进肚子里。
“谢谢你帮我把两个男神都带来了。难为你了。”崇苗看杨木森的表情一看就是心里还在淌血,这让蓝梅倍感不好意思。
她舔舔发干的嘴唇,要怎么解释她根本就没开口邀请他呢?
她不知道其实是蓝梅两天前在校道上见到杨木森,她冒昧地上去询问party当天能不能邀请他弹奏一曲,当时的他虽然一脸茫然,但还是答应了。
杨木森和乌发翩翩的新女友跳完一支舞。
崇苗在角落喝下三杯香槟。
杨木森和蓝梅又跳了一支舞。
崇苗又喝下两杯红酒。
杨霖千在她的另一个相对的角落,拒绝了十几个邀舞,香槟在口腔里发酸。
“崇苗。”杨洋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倚在桌旁,看着七分醉的她皱皱眉。
见她过来,举举手中倒满的杯子敬了她一杯,“我要正式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她笑容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始终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其实早知道袁茵的预谋,见崇苗喝得越来越起劲,伸手推开她已到嘴边的杯子,“别喝了,穿这么性感喝这么醉多危险啊。”她由心感叹崇苗的身材真是极好,但是自我保护意识却奇差,差到她佩服的地步,还是说她已经到达自我放弃的程度?“看你这一身,我就想起我在崇槿的首映会见过你。你还上过那期的杂志。”
她突然从醉意中晃神,恳请地直视对方没有恶意的双眼。
“嗯。”她喉咙发干,基于杨洋以前都站在袁茵的阵线,如今她肯定要把这事情告知天下泄愤吧。
“你们都姓崇,所以……你们是亲戚?”
“嗯。”
“行行行,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她倒满了一杯迅速地往对方的杯子上碰,然后一饮而尽,希望这话题就此了结。
“行了,别喝了。”她直接拿走崇苗的酒杯。舞会音乐换成了慢步,蓝梅以party的主人身份邀请角落里的杨霖千跳舞,让他不得不答应。
昏暗的灯光和旋转的射灯,让醉意更浓。
他心不在焉地关注着往烂醉程度去的崇苗摇晃着身体去拿了新的杯子。
突然,一个身影跟她颇为亲密地交谈起来,两人你推我挤的看起来甚是暧昧。
旋转的舞步,没有队形的共舞,来去不到几十秒便让看不到崇苗的身影了。回头看看还在和新女友跳舞的森木,明明一脸心不在焉,却硬是要撑到最后。
“那个是你们班的吗?”千冒昧地询问正在享受他们“二人世界”的蓝梅,“窗边走过的那个黑色外套的。”
蓝梅停住脚步,疾步走向管家的身边,可回头,千刚才指着的那个陌生人已不见踪影,那是什么人,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千也跟了过来,急迫地追问“有没有看见崇苗?刚才和崇苗拉拉扯扯的男人他们是认识的吗?。”蓝梅也被千的急迫传染了,要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蓝小姐,房子上下都找遍了,没有见到您说的崇小姐。”
正当蓝梅听得头皮发麻,舞会的音乐突然停下来,户外花园突然传来有人大叫有人掉泳池里去了。
全部人都像房子着火了似的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