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过得太过漫长。
莫月守在绫罗身边，祈求她千万不要有事。
是仲延命绫罗来找寻自己吗？她不是已经放出青鸟告诉仲延自己平安无事，为何绫罗会来此地？难道是仲延出了事？
莫月越想越怕。
她走到窗前月下，看向东南方向。
青鸟还没有飞回来。
莫月回头看着绫罗：难道绫罗没有见到自己报信的青鸟，而是在青鸟到达之前就已出发寻她？
她现在急切盼望绫罗能醒过来。
自莫月从羁莽山上归来，仲延就将自己最信任的侍女绫罗安排在她身边。一方面照顾莫月的饮食起居，另一方面做她的贴身暗卫。
绫罗的武功远远超过莫月所知各路门派同龄女子的水平。尤其是速度和反应都厉害地出奇。就算没有亲眼见过绫罗杀人，莫月也知道绫罗一身消杀的气息绝对是在条条人命上练就的。
相伴一年以来，莫月从未问过绫罗的过往，因为无论那时怎样的过往，一定不会让绫罗有一丝留恋。
绫罗做菜和泡茶的手艺也堪称一绝，就连御厨也未必赶得上她，最普通的食材在绫罗手中也能让人垂涎欲滴。绫罗还知道莫月的一切喜好和习惯，甚至是月事和身材的变化也逃不过绫罗的眼睛。
莫月觉得绫罗似乎天生为照顾她而存在。
这次重伤绝对和自己有关，莫月自责的想着。
待到第二日天明，莫月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原本睡在这里的绫罗不见了。她慌张坐直了四处寻找，发现绫罗竟站在昏迷陌生男子的床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此人。
莫月撑起身子站起身：“绫罗？你怎么起来了？”
绫罗回望她一眼。
莫月赶紧噤声，小心走到绫罗身边。
躺着的男子蛇毒已清，不过仍未从昏迷中苏醒。
莫月刚要开口，就听见绫罗轻声说道：“小姐，我的伤已无碍。”
莫月这句问话咽回肚子里，新的问题又跑了出来。
未当她开口，绫罗又轻声说道：“我也不知此人身份。”她转身面向莫月，“小姐，咱们出去说。”
莫月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便和绫罗一起出了屋门。
“绫罗，你的伤还疼不疼？”莫月担忧地问道。
绫罗摇摇头：“没有那么疼了。”
“哦，那肚子饿不饿，我给你拿吃的去。”莫月转身想去找吃的。
绫罗拦着她：“我刚刚看你睡着，已经吃了桌上的食物。”
“那可是昨夜剩下的。”
“无碍。”绫罗看着自己的胳膊，皱了眉，“本想给你做些常吃的早饭，看来今日小姐是吃不上了。”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给我做早饭！”莫月感动的鼻子像兔子一样抽泣，“到底是什么人伤了你？”
“……”绫罗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你不认识那些人？”莫月疑惑地问。
“确切来说，”绫罗想了想，抬手指向屋内，“那些人是要杀他。”
“啊？”莫月懵住了，“什么情况？”
绫罗深吸一口气，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那日接近黄昏，莫月都没有回来。绫罗心乱如麻，骑马寻找莫月。她放飞引路蝶一路走入沙漠腹地。那时天色已晚，马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多走一步。绫罗无奈只好将马放走，只身徒步跟随引路蝶寻找莫月。
夜晚沙漠气温过低，引路蝶也无法持续飞行。她只好点燃篝火休息等待天明。
这名黑衣男子就是篝火吸引而来。
绫罗虽全身戒备，但这名黑衣男子彬彬有礼态度谦虚，仅求篝火取暖。绫罗想到沙漠之处，夜晚有人合作更利于生存，便答应他一同烤火。
男子自称名叫玉斐，大商人士，来沙州办事。
绫罗知其用的假名，日后应是不会再见，便没有回应。
玉斐见绫罗不搭话，也自顾自烤火。
第二日，引路蝶再次起飞，绫罗则继续跟着引路蝶，而玉斐则跟着绫罗。
跟了五十米，绫罗一支袖刀飞出扎入玉斐身旁不足一寸距离的树干。
玉斐看向那棵树，刀已入木三分，若目标是人定是能戳个窟窿。
绫罗继续向前，仍能听到身后玉斐在跟着。
她回头只见玉斐手中拿着她的刀边走边观赏把玩。
找死，她心中暗骂。瞬间飞身跃起，一个后翻试图夺回袖刀。而玉斐不费吹灰之力地躲开她的抢夺。绫罗惊觉此人身法之快远超过她料想。她转身再次去躲，奈何此人像是提前预知她的行动一般再次避过。
绫罗恼怒，她将目标从夺刀专为进攻。腰间长剑出鞘，招招嗜杀简洁干净。
玉斐则手执绫罗袖刀与她的长剑对峙。
几招下来，绫罗的长剑在玉斐面前竟无任何优势可言。这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持剑与人对打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和来自对方调笑轻视的耻辱感。她向来沉着的心态此刻有一丝动摇，气息和剑招也开始不稳。
玉斐嘴角轻扬，并不进攻只是很有兴致的防守。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跟着那人太久，沾染了某方面他的秉性。明明大敌当前却有时间和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比剑。不过他确实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了些许敬佩。小小年纪定是受过极强的训练才能获得如此狠戾的杀气。
百招过后，连玉斐都有些喘。而绫罗已是汗流浃背，体力透支。连续进攻对方却毫无破绽，这让绫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学的都是废物。
“速度和力量都很惊人，”玉斐称赞道，“技巧稍有欠缺。主要是过度追求速战速决，却忽视了技巧的运用，反而陷入僵化的模式。”
绫罗又一套连招，仍旧未伤及玉斐分毫。
“不错，我刚才的话你都听进去了。”玉斐脚下速度迅如闪电。
绫罗已自知根本不是玉斐对手，终于认输。
“你这是不打了？”玉斐道，“既然打不过我，那么你就得听我的。”
绫罗怒视着玉斐，不置一词。
“我现在有很麻烦的事，需要和你同行，我们合作。”玉斐道。
“为什么？”绫罗开口。
“因为我休息的时候，需要人放哨。”
“你不怕我趁你不备杀了你？”绫罗问。
“你不会，”玉斐将袖刀塞到袖口里，“因为你习武的瓶颈需要我帮你突破。而如果你助我事成之后，我便亲自指点你一二。”
“我要去找人。”绫罗说，她心中担心莫月并不想和玉斐纠缠。
“我帮你找人，你帮我放哨。”
“……”绫罗无奈，“可以。”
“对了，你叫什么？”玉斐问。
“绫罗。”
“妖歌得绫罗，不易青裙女。”玉斐笑问，“是这个绫罗吗？”
“左手持刀戈，右手挽绫罗。”绫罗更正。
“我怎么记得原文不是这样？不管怎么样，从此刻起，你我合作，同生共死。”玉斐坚定说道。
绫罗心知沙漠独行的危险，勉强点头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