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利刃星朝白色族长点了点头，“我有些事情想与你商议。”
“星族告诉了一名使者需要他离开族群，而他的必经之路就是冰凝族领地内的雪山。”
“你想让我放行？”
利刃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银色族长只是定定地看着寒星。
“我不可能保证他整个旅途的安全。”寒星对利刃星的文字游戏不满地眯起眼睛，“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并且我也不会派出任何一名冰凝族武士。”
“但是，我有一个很好的推荐人选。”寒星一转话语，他用爪子点了点地面，眸中流转的几抹掂量的光。
“黑暗武士。”
“黑暗武士？！”利刃星的目光中闪过震惊，银色族长不安地弹出了爪子，将它插入脚掌下的土层。
“你不恨他们？”
“我不恨他们。”寒星平静到不寻常的回答传入利刃星的耳中。
“相反，我甚至很佩服陨的勇气。”寒星说。
如果我当初也有这样的勇气，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白色族长抽了抽尾巴。
“但……”利刃星将爪子扎得更深了，“你在围剿陨的那个时候……”
“有时候总是不得不随波逐流，我没得选择。”白色族长毫不在意自己刚才说出了什么话，他耸了耸肩，“我不能为此放弃我自己。”
“你自愿让自己被迷失本心？”利刃星眯起眼睛。
“不想成为众矢之至，这是最好的选择。”寒星淡淡地回答。
利刃星并不满意寒星的回答，但他也无可奈何。
“但黑暗武士不会，也不可能帮我们的吧。”
“不是‘我们’，而是他。”寒星纠正道，“所以黑暗武士不会帮助我们，但黑暗武士会帮助他。”
“只要赤带着寂冰见过了他，黑暗武士就没道理不会帮他，必要的话……”寒星停顿了一下，金色的眸子闪了闪，然后这名白色族长继续说道，“他们甚至可能会愿意为他付出性命。”
他？利刃星甩了一下尾巴，一时竟想不到寒星口中的他会是谁。
银色族长花了一小会儿时间反应过来，刚放下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
寒星怎么会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寒星似乎看穿了利刃星的想法，白色族长戏谑地抖了抖银色的胡须。
利刃星不知道寒星说的是否是句句属实，但他也无从分辨。
毕竟在这方面寒星永远比他更胜一筹。
利刃星抬头看向寒星，他今天来与冰凝族族长会面的目的可不仅于此。
“还有什么事？”寒星问道，他用尾巴轻轻拍了拍地面，瞳孔随着已经有些不耐的心情收缩着。
“关于‘蛇夫使者’和‘昼河使者’。”利刃星犹豫一番后问道，“你对他们知道多少？”
“不就和你对他们的了解一样么？”
“但他们的力量到底有没有消失？”利刃星说，“我是指，从第二任继承者开始就流逝甚至消失的力量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听赤星和荆棘星对你的评价，还以为你成长了很多。”寒星用尾巴环住自己，冷冷的目光如锋直指利刃星，“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急躁可是你的失职。”
“……”
“‘昼河使者’和‘蛇夫使者’的确有很强大的力量，但你又为什么要在意这一点呢？就因为你也是使者的一员？”
“这可不是‘虎族使者’该关心的。”寒星凑近利刃星，用爪子指着银色族长的胸口，“族群的一切，才是你真正应该关心并将它放在第一位的事情，带领好自己的族群才是‘虎族使者’的使命。”
“至于其他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虎族使者’没有那样的力量，去了也不过像普通猫一样送死，忤逆命运的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现在，‘虎族使者’是使者中在以普通猫的身份上知道最多的。”利刃星眯起眼睛看着寒星，“那些并非与我无关，‘虎族使者’不会被排除在使者之外。”
“因为那样，‘虎族使者’就失去了身为使者的意义。”
“对自己认定的事情过度执着，这就是你的缺点。”寒星一甩尾巴，将巢穴地面上的干草扬上半空，“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像是一堵厚厚的冰墙重重地堵住了道路，其散发的寒意不禁让利刃星驻足。
白色族长垂下目光，轻叹出一口气，在巢穴中化作薄薄的白雾，转眼间就消散在空气中。
“算了。”寒星拉开了距离，退入了阴影中。
“会感觉到冷么？”白色族长问道。
“这里可是冰凝族领地。”
“啊啊，当然了。”
寒星喃喃着，金色的双眸在阴影下闪着光，本应最显眼的白色皮毛在黑暗中却几乎要与之融为一体。
一瞬间，利刃星感觉自己似乎把一件被从重重寒冰中破开，取出来摆在面前的极其珍贵的东西推开了。
并重新的，缓缓又毫不留情地将它塞回破冰之中。
“从前我还可以窝在母亲的怀中，在温暖中沉睡入梦。原本我也应该与自己的伴侣相依相伴……”白色族长猛得抬起头看向利刃星，金色的目光却是没有焦聚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看着他们成为武士，看着他们初生情愫，有了伴侣和自己的孩子，建立自己的家庭……”
这是什么感觉？
利刃星不禁卷起尾巴，胸口久违的出现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跳动，它重重地将破岩的铁锥击打在他心房。
“而如今……”
寒星弹出爪子，抬起脚掌用爪垫接住了一小片雪花，白色的爪尖沾上了岁月的粼光，“我成为了族长，但在这族长巢穴中却仅剩我自己面对那无尽的寒冷，我用我所有的温暖换来了现在的权力。”
“我得到了族长之位，但我失去了可以与我相伴一生的猫，我在我母亲逝去后在这冰天雪地中唯一可以得到温暖的来源。”
“这值得吗？”
寒星不像在问自己，他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聚，消融的寒冰化作了平静的水面。
白色族长看向利刃星，似乎又不仅仅只在看利刃星，他还在透过利刃星看着另外三只猫的影子。
胸口的情绪跃了出来，利刃星瞪大了眼睛，像一只蹒跚的幼猫看着那耐心的，不厌其烦的教着自己走路的父亲一样，绿色眸中的锐利在一瞬间被磨平了棱角。
“利刃星。”
他听见了心底那声稚嫩的回应随之响起。
“你说这值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