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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碧水鲸蓟兽

林骁将衣袖甩给泷新月,道:“抓好。别又跟丢了。”

泷新月老老实实抓住,小心翼翼地跟在林骁身后。二人在林子里转了半天,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泷新月:“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林骁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道:“我们没有回来,而是进幻境。你看这太阳,始终悬挂在正午的位置,一直没有变化过。”

泷新月抬头看了一眼:“咦,还真是。这布阵的人还真是厉害,居然能困住你?”

林骁好笑:“为什么不能困住我?”

泷新月:“我觉你很厉害,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厉害,但是从茶茶对你的态度来看,你肯定不是寻常人。”

林骁:“你这么说了,我再带着你在这绕圈子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说罢随手折下一支灌木,飞身而起,将天空劈开一个裂缝,带着泷新月飞了出去。再落地时,外面已经是月挂树梢,暗夜幽幽。

泷新月:“你明明能出来,为什么还带着我在里面绕圈子?”

林骁:“那布阵的人想要我进去,我便进去看看那人深浅如何。你,明白吗?”

泷新月翻了个白眼,他是有多看不起自己。

林骁带着泷新月到了北崖的北冥仙府。上次见时依旧辉煌巍峨的宫宇现在只剩几根断壁残垣,青苔遍布。

泷新月感叹:“没有了术法支撑的仙宇,凋零得竟如此之快。数月,便好似千年。”

林骁没有理会,径直走了过去,挥挥手收拾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又生了个火堆。泷新月只敢远远坐着。

林骁:“你怕火?”

泷新月:“不怕。只是我现在的灵力稀薄,没法维持自身平衡,怕被它烤干了。”

林骁起身,坐到了泷新月身边,又将火也灭了。将泷新月变作一瓣莲花收入袖中,靠着断柱上睡了过去。泷新月也在他怀里睡得暖洋洋的。

第二天太阳才探出个头,泷新月就被林骁抖落了出来。

泷新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林骁:“有东西来了。”

说完,一把拎起泷新月便向着高处飞去。

在半空中站定,果然不出半刻,一头碧水鲸蓟兽就林子中一跃而出。这碧水鲸蓟兽是魔族之物,乃现世四大魔兽之一,嗜血凶残。据说早年间被镇压在了北渊大海之下,这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巫月山?

泷新月:“它,这。你大得过吗?”

林骁看了一眼怂巴巴的女人,“我法力都卸在外面了,你觉得呢。”

泷新月:“那完了。”

林骁:“躲好。”说罢便将泷新月抛到了一根断柱后面。自己冲着那魔兽冲去,半空中召唤来了一柄白色长剑。

只有一成法力的林骁跟这魔兽纠缠了许久都没占到半点便宜,几番缠斗下来,显得有些疲惫。又几回合,勉强伤了那孽畜,却也自损八百。

林骁道:“若不召回法力,只怕要把你交代在这了。”

泷新月:“那你还不快点。”

林骁似乎在犹豫什么,嗤笑一声后便之道:“也罢。”

便一边施着召回之术一边使出了“破晓”,只见长剑化作一道白光向碧水鲸蓟兽掠取,到跟前却被碧水鲸蓟兽一尾巴甩到了一旁。二人皆惊。林骁的法力没有被召回。林骁心知这绝不可能发生才是。他自认六界之内恐怕没有几人能与自己一较高下,即使现在自己封印加身,也自信无人敢轻易与之较量。进入巫月山之前他已确定自己能控制这山中层层叠叠的阵法,结果昨日那人敢明目张胆在他眼前临时改变阵法出口,现在又能在这山中召唤来这碧水鲸蓟兽,还能限制他的召唤之术。这世上法力修为在他之上,还敢如此行事的,也只有四位了——天君手握两界势力,算一个;上古隐世的那两位神明又是两个;剩下的就只有那位不死不灭的冥王了。林骁冷笑,莫非当真要取他们二人性命不成?

泷新月不知林骁底细,但在她看来,林骁不可能被这巫月山的阵法束缚才是。除非此刻躲在背后的那个人比林骁还要厉害。刚刚那一剑,几乎将那魔兽的尾巴斩断,受伤之后的魔兽被彻底激怒了。泷新月眼睁睁看着它向林骁袭去,而林骁却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

林骁没有想到泷新月会突然挡到自己面前给了那魔兽一拳。泷新月没想到林骁竟然真的没有躲,就堪堪站在自己身后。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挨了一拳的碧水鲸蓟兽竟然退开了半步,停在那没有继续攻击二人。泷新月的拳头是实打实的硬,打在一般凡人身上确实没有几人能够受得住,可是这样一记有力无法的拳头打在一只魔兽身上,恐怕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哪怕一个修为尚可的修士都能接下她这一拳。可是这魔兽居然没有躲开,老老实实将脑袋送过来挨了这记不痛不痒的拳头,更不可思议的是完事还象征性的退了半步。

林骁惊了:“你哪来的神通居然能打过这畜生?”

泷新月继续架着拳头,紧紧盯着眼前的庞然巨兽,连声音都是颤动的:“它故意让我打到的,还假装被我打疼了。”

林骁:“你说什么?”

林骁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又看看泷新月这幅瑟瑟发抖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说谎。自己试着从泷新月身后走出去,却这冒个头那魔兽又一副蓄势待发的吃人模样。林骁又躲回了泷新月身后。

泷新月:“阎王大人,怎么办呀。她好像又要过来了。”

林骁看了一眼碧水鲸蓟兽,又看了一眼泷新月,道:“你怕什么?这畜生怕你。”

泷新月:“你是瞎还是记性不好?没看见它刚刚要吃了我的样子啊?”

林骁:“没看见。我只看见了它要吃我的样子。吃你,不太可能。”

泷新月觉得林骁脑子有问题。

林骁却又出声道:“你把拳头收起来,试着去摸摸它?”

泷新月真的觉得林骁疯了:“疯了吧你。我可不敢。”

林骁继续道:“你试试。不会有事的。否则你我都得死在这。”

泷新月还是不去。林骁掐了个傀儡咒拍在泷新月背上,驱使这泷新月一步步接近碧水鲸蓟兽,果然如林骁所料,那魔兽没躲,也没攻击,静静等待着泷新月的抚摸。泷新月将手放到碧水鲸蓟兽额前,几乎同时,林骁撤了傀儡咒。没有感受到林骁的气息,那魔兽异常温顺,任由泷新月抚摸着。

恐惧、诧异,还有一种久违的温暖缭绕在泷新月心头。仿佛很久很久之前,自己也是这么抚摸眼前这只碧水鲸蓟兽的。也许是感受到泷新月的恐惧,那魔兽闭上眼,轻轻蹭了蹭泷新月,又伸出舌头舔了她的脸。

它再真开眼时,泷新月的心里仿佛被撒了一把盐,她说:“它在哭。”

林骁什么也没听到。就静静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单薄的少女和一头满身伤痕的魔兽跪在一片血泊之中。

许久之后,那魔兽将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示意泷新月骑上去。泷新月回头看了一眼林骁,得到他的默许之后便坐了上去。它驮着泷新月从悬崖上一跃而下,在山石间跳跃。林骁紧紧跟在后面。起先碧水鲸蓟兽对着林骁哈气威慑,得到泷新月的安抚之后便也任由他远远跟着。片刻之后,碧水鲸蓟兽将二人带到了一片湖泊。轻轻将泷新月放下之后,它匍在地上没有起来。泷新月看着它整个身体像是被血水浸泡过一样,身后的尾巴伤势似乎更加严重,心里的泪一下从眼里喷薄而出。

林骁见状,赶紧上前安抚,却被碧水鲸蓟兽呵了回去。显然他很讨厌林骁,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他。

泷新月:“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被挖了一块肉。我应该和它很亲密,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也确确实实从未见过它。”

林骁:“许是前世的缘。”

泷新月跪到它身旁,抚摸着它,问林骁:“它会死吗?”

林骁:“你不是会医术吗?”

泷新月如梦初醒,想要擦眼泪,却将整张脸都抹上了碧水鲸蓟兽的血迹。

泷新月:“你还有几成法力?”

林骁:“一成。”

泷新月:“请你借给我,好吗?”

林骁以为她问自己法力是想要自己给碧水鲸蓟兽疗伤,没想到她是要借。“你要干嘛?”

泷新月:“我是花精啊,我们一族天生便会再生骨肉之术。能接好它的断尾,血就能止住。”

林骁:“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像一只支离破碎的琉璃盏吗?根本盛不了任何法力,强行为之,你连这最后一瓣真身都保不住。”

泷新月:“我能再生他人的,就也能再生自己。”

林骁:“想都不要想。”

泷新月:“林骁,算我求你。”

林骁:“不可能。”

泷新月:“你说过答应我一件事。”

林骁:“这件不行。”

两人争执间,日出东山,随着湖面上雾气散去。湖中心挽着一支血色红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林骁:“你看。”

顺着林骁的手指望去,泷新月感到难以置信。随着而来的还有碧水鲸蓟兽开始的呜咽之声。

泷新月看着碧水鲸蓟兽:“你就是带我来看这个的吗?”

碧水鲸蓟兽点了点头。

她是这世上唯一的一株血色莲花。这湖中的雪莲想必是这碧水鲸蓟兽的主人。而这主人,想必早已身死。这湖中熠熠生辉的红莲细看便能发现只是一丝元神,被悉心将养在这个灵力充沛的地方。

林骁施法将元神托出水面,带到泷新月面前。泷新月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才到半空,元神便化作一缕血色的青烟注入泷新月体内。泷新月感受到这元神中的力量并不属于自己,可短暂的片刻之后,她似乎能控制这力量。有了法力,泷新月第一时间施展了再生之术。

再醒来时,已经是月落西山。见泷新月醒来,林骁松了口气。

林骁:“没想到这元神中的力量正好能修补你的原身。可是经你这么一折腾,还能保住这条小命算你命硬。”

泷新月:“碧水鲸蓟兽怎么样了?”

林骁:“没事了,在外面等着我抓我下酒呢。”

林骁将泷新月扶起来,靠到自己肩膀上,把了脉,又探了元神,才放下心。

林骁:“你觉得怎么样了?”

泷新月:“这力量也不是我的,我感受得出来。可是我们却互不排斥。还有那丝元神,好像本来就是我的一样,融合得一点踪迹都没有。可是我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林骁:“不要想这些无用的。先好生休息。”

自从巫月山回来,林骁眉间的霜一直没有化开。那丝元神很明显是被人悉心将养了很久的,而那碧水鲸蓟兽也许不是被困在那儿,而是自己守在那儿的。泷新月不知道的是,那日伴随着元神融入她身体的还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她救碧水鲸蓟兽昏迷之后,林骁就封住了她体内几乎九成的力量。但那十不存一的力量依旧强劲。一丝元神就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还万年不灭,能被将养万年,这元神的主人已经不是仙了。或许泷新月的前世就是那位上古神将——清瞳。若如此,冥王当初答应救泷新月就不只是和他的一场交易了。

林骁呐呐着:“哼。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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