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了墓室,离开了地牢,离开了这个小镇,直到离开这里,令狐才知道这个沙漠中小镇的名字——死亡之穴,如果他早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是万万不会来的,就是在这里,他差点被一个中将杀死,而从此也会过起逃亡的生活。令狐不希望这样的生活,他十分怀念在学校无忧无虑的日子。
三人重新行走在沙漠中,对令狐来说有些久违,而对霍米特和回音来说更显得珍贵,如果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宁愿行走在残酷的沙漠中,也不愿呆在漆黑阴冷的地牢中。
沙漠的风似乎从不间断,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地刮着,可是这些风仍然不显苍老,它们残酷而冷血,似乎不把世界上的土吹干,不把世界上的生命夺走,它们是不会停下来的。
“那么就到这里吧。”回音背对着风朝大家说。
“啊,我知道。”霍米特淡淡地说。
“你要去哪?为什么不一起走呢?”令狐问。
“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伙计,即使走在同一条路上,他们的目的地不一定一样。”霍米特说,“你呢,令狐,选择同他走,还是我?”
“我才不带这个断臂小鬼。”回音说完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二指宽的紫水晶球晃了晃,那是从墓室里的尸体中找到的。
“明白。”霍米特说。
“这个紫水晶球用来做什么?”令狐问。
“你会知道的,懵懂的少年。”
“请别这么救我,别忘了我还救过你们的命。”令狐提醒道。
“哟哟,这么快便拿这个资本炫耀了,这更体现出你的懵懂,啊哈哈。”霍米特说完继续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广漠无际的沙漠,没有丝毫生命的印记,回头看向回音,回音也消失在风沙中,令狐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我们要去哪?”
“西北方。”霍米特简短地说。
“我要问的就是这个,霍米特,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这个国家的首都是哪,不如我们在大都会里做些生意,说不准还能做成跨国企业。”
“沙漠之星的首府是奥特卢,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大草原。”霍米特说。
“沙漠中怎么会有草原。”
“大草原是这个城镇的名字,它是离开沙漠之星的要道,说实话,我可不像回音,我讨厌死了沙漠。”
“那么说……”
“没错,回音就是沙漠之星的人,要他离开他的故乡是不可能的事。故乡就是这样了,无论你出生在沙漠中,还是沼泽中,或是垃圾中,故乡就是故乡,每个地方都有让人留恋的东西啊。”
“说实话,离开沙漠我并不反对,但是我想安定下来,你听得懂吗?或者你去进行你的冒险,我要呆在一个地方。”令狐斩钉截铁地说。
“令狐,现在你也是通缉犯了,你以为你会有安定的地方可呆吗?”霍米特反问。
“一个城市有多大,可以容纳各种人,更何况,奥……奥特卢还是一个国家的首府。”
“你有梦想吗?”霍米特忽然问。
“梦想?!”令狐沉思起来,他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中,父亲每天例行着打他的工作,而学校中,他的成绩一般,人缘一般,暗恋的姑娘也不对自己感兴趣,那么梦想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梦想的话,就是希望的事吧?我倒并不希望回到以前的世界,我不想再次面对他。如果是希望的事的话,我的梦想就是,就是——能有个工作,能和丁霏霏在一起。”
“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吗?”霍米特再次问。
“你确实刚从地牢出来,你自由了。”
“不不,我说的远不是这个。没有任何人管束你,约束你,你可以做任何事,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任何地方,去见识这个世界,这才是自由。”霍米特望着前方说,风把他的长发吹起,像极了飘扬的旗帜。
“你是个逃犯,请原谅我这么说,我认为逃犯比普通平民更没有自由。”
“逃犯?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被通缉吗?你了解西陆联盟吗?”霍米特大声说,他的声音远远把风声盖了下去,“你只需记住,我不是恶人,我是个有梦想的人,我为了自由,为了见识这个世界而活着。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也或者你一辈子都无法明白。令狐,我是个铁匠的儿子,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铁匠,可我不甘心,这倒并不是因为我歧视铁匠,即使我的家族是皇族,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根本不是我,我只是重复着上辈人的生活而已,完成继承家业,和繁衍的人物而已。这种重复让我感到恐惧。这种生活和昆虫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些话确实说进了令狐的心里,他想自己是否会怨恨父亲,如果结婚了,是否会把这些愤怒撒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并且盼望自己的儿子能出人头地,然后自己的儿子生了儿子,他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自己的儿子却又担负起这个任务,继续养活家庭,让孙子去上学,希望孙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连令狐也对这样的生活恐惧起来,确实如霍米特所说,这和天天奔命为了生卵的昆虫有什么却别呢?无非是为了繁衍。
令狐回过神时,霍米特已经走出很远,令狐赶忙去追,软软的沙子阻碍着自己的步伐,脏黄的风沙遮掩着自己的视线,霍米特虽然近在咫尺,可是却怎样也追不到。
令狐拼了命去追,霍米特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救星,他不想失去霍米特,可是风沙更加强劲起来,脚下的沙子也更加松软起来,令狐踉跄跌倒。
令狐再次感到无助的孤独感,即使获知了丁霏霏不喜欢自己,他也从没有这种无助的感觉。
忽然眼前出现一只手——是霍米特的手,令狐抬起头,看到霍米特正微笑着看着他,令狐马上拽住这只手,牢牢地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