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疼死了，坏人。”
叶子嫣的一双眼眸雾蒙蒙的，氤氲起了雾气。
可怜极了。
虽然，此时此刻她的左脸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李世安知道叶子嫣说的是什么，心脏骤然抽了一下。犹如被一座大山压在了胸口，让他的喘气声，都大了几分。
啪——
还不等李世安做出什么反应，来安慰叶子嫣的时候，忽然一巴掌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同当时他打叶子嫣的那一巴掌如出一辙，落在了他的左脸上。
咯噔一声，曼霜害怕的看着李世安，手里的帕子连带着都抖了三抖。
“皇上，娘娘魔怔了，这才对皇上不敬，望皇上不要和娘娘计较，娘娘她……”
曼霜急忙跪在地上，朝着李世安磕头，恳求说道。
叶子嫣歪着头，看着李世安。肩膀往后缩了缩，小鹿一样的眼眸朝着李世安唿扇唿扇着，惹人怜爱。
“疼么？”李世安拉过叶子嫣的手，放在了他的大手里。
叶子嫣把自己的情绪心智都封锁了起来，打在李世安的脸上的力道，也没收着，用尽了她的力气。
到是把她的一双葱白小手打出了红痕。
“疼的。”叶子嫣朝着李世安点了点头。
曼霜见李世安没有怪罪的意思，也识趣的跪在地上，不再求饶。只微微抬起眼眸，偷偷看着一脸露出一张委屈面容的叶子嫣，心中隐隐有着担忧。
唯恐叶子嫣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这次，她一定要拦住娘娘。
李世安没有去管他脸上的巴掌印，反而是温柔的给叶子嫣揉着手心。
“这是我欠你的。”李世安半敛着眸子，一面揉着叶子嫣的手心，一面轻声说道。
“那我这里也痛，你也痛么？”叶子嫣右手被李世安握在手里，左手抬起指了指她的胸口。
朝着李世安认真的问道，脸上是固有的一派天真。
屋子里面安静了片刻。
曼霜慌乱的朝着李世安偷偷看了一眼，那一双狭长凤眸流露出来的不再是淡漠，多了一抹温度。
只属于叶子嫣的温度。
曼霜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无声的退出了大殿，静静的关了门，受在了门口。
“曼霜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舞雪见曼霜出来了，急忙凑过去，小声的询问说道。
“娘娘现在神志不清，万一冲撞了陛下，可就不好了。”
“不会的。”曼霜看着担忧的舞雪，轻声说道。
“怎么不会呢？难道娘娘现在神智已经清醒了么？”舞雪疑惑的摸了摸额头，低声疑惑说道。
“娘娘对皇上不敬，皇上也不会怪罪娘娘的。”曼霜似乎是才晃过来神，眼眸不再涣散，朝着舞雪安抚说道。
曼霜抬起头，视线越过舞雪的肩膀，小德子正朝着她淡淡一笑。
“舞雪，你在门口守着，若是皇上和娘娘有什么吩咐，你便处理好。我要去丽坤宫看看丽妃娘娘。”
曼霜说罢，一脸忧愁的往丽坤宫走去。
沈梦之的状态，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昨天的她记忆还停留在八岁那年。
而今天的沈梦之，在记忆里却已经长大到了十岁。
“素心，我在宫里住了这么久，难道沈家人就没有因为要族内议事，把我叫回去么？”
沈梦之安安静静的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拽着垂落的床幔，带动着帐顶的一排小小的玉铃铛来回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
十岁的沈梦之，已经不会叫素心为素心姐姐了。
这是素心早上的发现。
这才让周兴一和素心知道，原来沈梦之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复苏。
“家族议事，当然没有给主子养身子重要。”素心双手交叉叠在身前，谨慎的应答。
周兴一推测，沈梦之的记忆忽而倒退，可能和沈家的病症有关系。
沈家的天才，死因都不相同，但是无一不都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而沈梦之出现的种种症状，显然也是因为精神问题。
周兴一把自己的推测告诉给了素心，或许等到沈梦之全部恢复记忆的那天，她的生命就很有可能结束。
人死前都有回光返照，沈梦之也亦然。
当时，沈梦之大肆吐血的时候，周兴一为沈梦之把脉，脉象错乱，若有似无，那一瞬间，周兴一以为沈梦之便要这么香消玉殒。
却不想，出现了回光返照。让沈梦之又精神了许多。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一直让她精神到了现在。若不是素心知道沈梦之得了很严重的病，但这么去看沈梦之，也不会想到，她其实已经病入膏肓，且无药可救。
“可是，我看我除了吃饭吃不下以外，其他都正常了啊。也不至于到了为我请旨，而入宫看病。还特意给我请了太医。”
沈梦之的眼眸朝着隔壁瞥了一眼，淡淡的开口说道。
很显然，十岁的沈梦之就已经远不好对付，让素心精神紧绷的很，唯恐让她看出破绽。
顾夕朝曾推测，若是让沈梦之发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或许会刺激到沈梦之的大脑，而让她加快回忆起来的时间。那么，她的性命也会加速终结。
素心的声音压了压，甩锅说道，“这都是沈老太傅的决定，属下也不清楚。”
沈梦之的眉头轻轻的蹙起了一下，对于素心说的话没有怀疑。
“若是祖父的安排，那一定有他的谋划和想法。”
素心见沈梦之并不再执着于讨论为什么她要在宫里看病，微不可察的放缓了呼吸。
沈梦之的余光见素心紧绷的面容，在她不再追问的时候，刹那间放松了下来。
疑惑的种子，还是埋在了心里。
叶子嫣虽然神志不清了，但是由于李世安亲自去照料，所以长乐宫的氛围，也和往常一般，并没有多么的低沉。
何况太医还断言，叶子嫣只是一时受到了刺激，好好调养和吃药便会治愈。
但是，显然丽坤宫不是这样。
曼霜一跨进丽坤宫的大门，就感受从了一股压抑的氛围。
由于沈梦之和周兴一的事情，丽坤宫的下人早就都被换成了沈府人，就是来来往往穿着宫女太监服装的也都是暗卫。
曼霜看着远处的黑云，正压低在宫殿上方，让人透着不过气来。
“曼霜姑娘，我家主子今天是十岁，所以不认识曼霜姑娘，也不认识珍妃娘娘。”
一个穿着宫女衣服的暗卫，在曼霜前面引路说道。
“好的，那我就不去看丽妃娘娘了。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丽妃娘娘的身体情况，并非一定要见到丽妃娘娘。请问，周太医在哪里？我去见他便好。”
“好的，请曼霜姑娘随我来。”说罢，那宫女便把曼霜引到了周兴一最近一直呆在的药房。
说是药房，不过就是在沈梦之寝殿隔壁的房间，周兴一不想也不敢离沈梦之太远。
若不是，害怕刺激到沈梦之的病情，周兴一都想夜夜搂着沈梦之入睡才敢放心。
曼霜走进了药房，看着周兴一的额头上都是细汗，但是他本人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依旧低着头，忙着手上的药剂调制。
“周太医。”曼霜等了许久，都不见周兴一注意到他，曼霜只好率先开口，轻轻说道。
“丽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周兴一手里拿着药匙的手轻轻一抖，一双眼睛凌厉的抬起，注视着曼霜。
曼霜看着周兴一眼眸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吃惊的微微长大了嘴巴。
“周太医，您应该……”应该休息一下。
曼霜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没有开口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