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样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传闻。”顾夕朝看着墨若白，若有所思的说。
唐小碗疑惑的看过去，“什么传闻？”
“传说有个神秘的民族，叫山族，族中之人白发飘飘肤色胜雪。”说着他拧眉想了一会，压低声音道：“更神奇的是他们的血肉有长生的功效。可以让濒临死亡的人起死回生。”
“竟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唐小碗吃了一惊，丝毫没注意到对方看墨若白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索。
看着唐小碗晶莹的杏眸，顾夕朝并没有笑，而是转向墨若白，问道：“这个对于山族人的描述，倒是跟你颇为相似呢。”
“我不是什么山族人，我这是从小的病。”
墨若白知道他在说自己的头发，辩解道：“我父母都是正常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出生头发就是白色的，为此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总不见效。”
顾夕朝勉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唐小碗见墨若白神色中有慌张之色，凝神看了他一眼，对方并没跟她对视，她轻轻叹了口气，对顾夕朝说道：“传闻毕竟是传闻，哪有吃了人的肉就能起死回生的道理。这一定是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缪闻。”
世上多少有钱的人得了不治之症后寻遍名医，最后折腾半天也没有逃脱掉一个死。
若是真有起死回生的药，他们肯定想方设法的得到，山族的传说若是真的，那他们的族人在世上暴露身份，无疑是自寻死路。
顾夕朝不再纠结这个，随便坐了一会便去了后院。
唐小碗明显的感觉到，顾夕朝走后，旁边的墨若白明显松了口气。
顾夕朝刚走，门口便进来个模样有些粗犷的老者，一身黑袍，腰间配着把长剑，剑柄上雕刻着奇怪的纹路，一看就是在外面闯荡江湖的人。
伙计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连忙哈腰过去招呼，没等问，那人直接走到柜台前，开口问道：“跟你们打听个人，有没有一个白头发的青年人来过你们这？”
伙计一听，看了唐小碗一眼，唐小碗下意识的回头，哪里还有墨若白的身影，正在疑惑，只见旁边的屏风后面有个高大的身影，那背影有些僵硬，仔细看竟有些发抖。
“不好意思啊，今天本店没有来过您说的那个人。”唐小碗示意伙计去忙，很自然的很那个老者对了一眼。
那人一愣，冲她点了点头，回身跺了一下脚，沉声道：“早晚我能找到你！”说着抬腿便走。
等他走后，唐小碗对屏风后说了一声：“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墨若白慢吞吞的走出来，头连抬都不抬，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唐小碗问道：“那个人是谁？他找你干什么？”
墨若白张了张口，脸上纠结半天，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
唐小碗见他有难言之隐，微笑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相信你是好人，有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你就说话。”
墨若白道：“唐姑娘，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很多事不方便明说。不过今天还多谢你帮我掩护。”
他看了看周围，道：“这样吧，我以后留在店里，给你当个打杂的伙计，权当报您的恩情了。”墨若白认真的看着唐小碗的眼睛。
看他这样，唐小碗知道他也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便点头道：“也好，那你就跟他们几个手下打打杂，我让阿旺给你收拾出一间闲屋子出来。”
“阿旺。”
唐小碗伸手招呼伙计，道：“你领他熟悉一下店里的情况，然后给他收拾间干净的屋子，以后就让他跟着你们做事吧。”
墨若白移动脚尖冲着阿旺，一副恭顺的模样。
阿旺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把他从下到上看了一遍，最后眼睛在他脸上扫了扫，对唐小碗说道：“夫人，咱这里也不缺人手啊……”见唐小碗皱眉，又道：“再说他来了能干啥？”
见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客人都得被他吓跑了，阿旺不明白唐小碗为什么会收留一个怪物一样的人。
唐小碗说道：“店里杂事多，就让他帮着你们打扫一下，这有什么难的？”
阿旺这才撇嘴不言语了，随便做了个手势，将墨若白领了下去。
晚上，顾夕朝突然问道：“听伙计们说，你把今天那个白头发的人留在店里了？”
唐小碗说道：“他叫墨若白，最近有了难处，想在这儿打杂，我想我们也不缺他一双筷子，就留下了。”
顾夕朝欲言又止，见唐小碗似乎并不想议论此事，这才作罢。
接下来的几天，唐小碗经常碰见墨若白被几个伙计指挥着干这干那，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这几天，在店里感觉还行吗？”中午吃完饭，墨若白过来收拾桌子，唐小碗趁机跟他说话。
他垂下头，银丝盖着半张脸，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手上的动作没停，轻声说道：“挺好的，几个大哥对我不错，我也熟悉过来了。”
是熟悉过来了，手上那麻利劲，一看就是被那几个人练出来了，唐小碗有心教训那几个伙计几句，又怕他以后更难做，也就没说别的，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下去了。
还是算了吧，初来乍到总是要多做些活计，权当历练了。
其实，墨若白长得并不难看……甚至还有点英俊，只是穿的寒酸，头发又是白的，所以才被人看成怪物。
自从进店以来，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他就比之前顺眼多了。
以后在给他调养一下，等脸色恢复正常些，说不定他就不这样自卑了，唐小碗总觉得他似乎不太敢跟人对视，这或许是长期遭人冷眼导致的。
有天晚上，唐小碗看书忘记了时辰，三更鼓声敲响她才反应过来，刚合上书，无意间看到厨房里人影闪烁，心头一动便悄悄摸了过去。
厨房里的炉灶都填上了，谁会这个时候进去？
“是你？”
唐小碗从门边的缝里看过去，正瞧见墨若白躲在一眼炉灶旁边，手中拿着个铁铲，正从一口大铁锅底下往下刮，一片片的锅底灰被他刮下来，掉在下面一个盆子里。
墨若白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一看是唐小碗，顿时局促不安，两只手僵硬的垂着，手指头有些发抖。
“你在干什么？”唐小碗十分不解，之前她遇到过在厨房偷嘴吃的伙计，还从来没见过偷锅底灰的，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他。
墨若白这才指了指旁边一个脸盆，里面有少量的清水，说道：“我不想顶着一头白发，就……”
唐小碗明白了，他这是被别人嫌弃，无奈之下才想到把头发染黑的办法。
可是，这一招并不起什么作用啊，不光弄得头发很脏，一洗就变回白色了。
“其实，你不用太在乎别人的眼光的，我觉得你这样就不错。”唐小碗一阵心酸，忍不住安慰他。
墨若白摇摇头，眼中有一丝哀求，有一丝不甘，还有一丝执拗。
唐小碗见他这样，叹了口气，走了。
接连几天，墨若白都用这个办法染头发，还将眉毛也染了染，店里的伙计惊艳于他的变化，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墨若白开朗了不少，一点都不觉得每天晚上染发是件麻烦事，唐小碗也识趣的替他保守秘密。
慢慢的，她发现一个现象，墨若白的头发，早上是乌黑的，中午便暗淡了一些，晚上则有些深灰色了，只是因为夜晚的光线暗，别人没有发现这个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