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冷被宋修贤护在身边,见疯道人大败白衣道士,招数精妙,身法奇异,端是生平未见。
只见仇天客缓步出来,朝疯道人道:“这位道长不知怎么称呼。”疯道人知他是昆仑名宿,不敢居傲,道:“在下八字门疯道人,早慕昆仑铁手威名,今日幸会。”仇天客见他认识自己,拱手道:“原来是八字门高手,久仰,久仰。”
疯道人冷笑道:“仇先生既在西域称雄,何以助纣为虐,犯我中原,我劝阁下还是赶快回到昆仑,莫使英名尽毁。”仇天客傲然道:“老夫此行,正欲向天下英雄请教。”
说罢欺身而上,竟是不将疯道人放在眼中,一掌向他胸前拍到。
疯道人不避不闪,出掌相迎,他有心与仇天客一较高下,这掌以硬碰硬,毫无花哨,纯比拼功力,仇天客的朱砂掌强硬刚猛,威传江湖,他在这上面侵淫数十载,早胸有成竹。
两掌相交,劲风激荡,旁人只觉掌风如刀刮面,不自觉向后退出两步,但见仇天客纹丝不动,屹立如山,疯道人却退了一步,独孤冷不明就里,只道疯道人落于下风,哪想他是借退步化解仇天客的刚劲。
仇天客铁掌微麻,心中暗道,这疯道人功夫不赖,但他以掌成名,自不愿在掌下服输,运气聚掌,喝道:“再接我一掌。”又是一掌当胸拍到,这掌去势比前一掌慢了不少,但劲力之强,却天壤地别。
疯道人与他对过一掌后,知道自己单凭拼掌,绝非仇天客之敌手,适才借步泄劲,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见他双掌赤红,已用真劲,忙提气上掌,尽力相迎,嘭的一声,这次较量,仇天客仍是稳如山岳,疯道人却连退了三步。
疯道人道:“昆仑铁手,果然名不虚传,待领教下疯某的阴阳拳法。”说话之际,已然出拳击向仇天客的肩颈要害之处,拳风涌动,只见一虚一实两个拳影,顿将仇天客身影笼罩。
阴阳拳法乃哀牢山的绝学,传闻是唐代武学大家裴元风所创,一共分五层境界,练至化境,一拳击出有五个拳影,阴阳变换,虚实相生,又讲究轻巧灵速,一旦使出,变幻莫测,无影无踪。
疯道人在阴阳拳法上多下苦功,隐约已达五层之境,他一拳未老,后拳叠加,又化了两个拳影,便似四个拳头击向仇天客一般。
仇天客亦非泛泛之辈,双掌一错,欲将疯道人拳影封住,但哪知阴阳拳法变化精妙绝伦,疯道人一招既出,步法跟着变动,倏忽一闪,已潜背后,拳如流星,奔袭仇天客空虚之处。
仇天客斜身换招,将左掌画了一个半圆,右掌下沉,亦守亦攻,让疯道人难以欺近,两人变招换式,俱在电光火石之间,眨眼便过十招。
众人见两人一个拳法轻巧,一个掌法沉稳,拳掌交加,漫天飞舞,只见两条人影,难分谁是仇天客,谁是疯道人,一会在半空,一会在地面,彼此互逐。
独孤冷更是看的痴呆惊讶,想不到世间居然有如此高深武功,那白衣小女孩目不转睛瞧着场中相斗,她是金国公主,叫完颜姝美,拜了仇天客与措央法王为师,这次受王命来到中原,协助金兀术南下侵宋,准备将中华道教一统,改成圣莲教,以便将来教化万民。
太乙教一战,事关重大,她打听到消息,天玄与天愚两位真人正自闭关,便率众趁此良机,攻上太乙教,即将得手之际,不料半路杀出疯道人,武功之高,不在师父之下,她毕竟年幼,眼见仇天客久战不下,眉间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疯道人出拳越来越快,使到后来,在仇天客身边留下无数拳影,但饶是如此,却终不能进入对手身前半分,仇天客内劲绵密,略胜疯道人,疯道人这般催拳运功,乃极耗内力之事,斗到百招后,身形终于变慢。
仇天客自是觉察到这微妙变化,大喝一声,转守为攻,他出掌不如疯道人迅疾,但一掌是一掌,劲稳不华,宛如大江东流,看似平静,力道却凶狠无铸。
疯道人披头散发,面对仇天客的反攻,毫不退让,依旧出拳如风,非阴非阳,阴阳颠倒,孤阴不长,三招化一,一气呵成,仇天客哈哈大笑,道:“来的好。”这一次竟不闪不避,也是一招昆仑朝圣迎上,拳掌再次相交一起。
两人此刻全力争斗,仇天客脸上布满血光,将内力尽数运到掌上,疯道人气沉丹田,也将内力提到极致,一会两人头上白雾蒸蒸,到了比拼内力的关键时刻。
宋修贤与一干太乙弟子见疯道人为了太乙教舍身忘死,都心存感激,但苦于自身艺不如人,无法相助,只得静观其变。
完颜姝美见师父脸色忽红忽白,深感担忧,不愿师父有事,来到场中,正待叫他们止斗罢手,忽然仇天客一声大喝,内劲暴吐,一个跟斗向后翻去,疯道人陡觉一股大力压到,胸口大震,被压得气血翻涌,一口真气再也提不上来。
仇天客调匀呼吸,道:“咱们今日只比武艺,不较生死,疯道长拳法出众,仇某领教了。”疯道人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接道:“仇先生内功了得,疯某自愧不如。”
仇天客道:“太乙教之事,疯道长打算如何处置。”疯道人望了一眼宋修贤等众,见他们同仇敌忾,神色悲壮,知道自己未来之前,定受到这些圣莲教之人的不少欺压,也不知他们师父何在,倘自己就此认输,眼下何人管得,只是挺身而出,自己却连一个仇天客都斗不过。
转又想到,我八字门向来义字当头,大丈夫岂可临阵逃脱,豪气升起,道:“疯某与金贼势不两立,我今日自当与太乙教共存生死。”
这时完颜姝美站了出来道:“疯道长,我金国怎地惹你,你为何恨我金人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