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轻舒猿臂,身体的肌肉变得紧绷起来。他挥动手臂,戴在臂上的铁虎手发出咔咔的响声,两边弹出三根倒刺,翁老大听说过这种武器,只是头一次亲眼看见
帝都曾有一支神机营,使用手中的袖剑可以在百步之外致人死地,杀人于无声,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支部队后来被遣散,而那些武器也就不知去向了。后来他见过一些袖剑的仿制品,但大多都是些简陋的模型,并没有还原当时那些精美绝伦的武器原貌
现在他在铁手的身上看见那只铁虎手里生出的倒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铁手掷出左手机括里藏着的短刃,那片刀锋带着啸声扎向翁老大。翁老大反手握刀,横空挥舞,刀身在身旁卷起阵阵微风。这是罗生堂密不外传的刀法,是由大家主创生出的“风刀流”,只是原先应当使用短刀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不过此时翁老大手里只有一柄环首刀,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铁手的短刃像离弦之箭刺向翁老大的腹部,此时翁老大的刀还飘在半空中,似乎根本无意阻挡短刃。谁知那枚短刃在即将刺到翁老大的时候,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铁手见短刃被弹开,伸手一拉,想要收回。翁老大大喝一声,环首刀带着劲风劈将下来,硬是把连接着短刃的铁链斩断。铁手见状,不由吃了一惊,这武器是用上好的铁料铸成,普通刀剑根本难以伤其分毫。没想到翁老大一击便将铁链斩断,铁手不由开始惧惮他手里的环首刀
翁老大手中的环首刀在身旁舞动,修长的刀身不断旋转,以他身体为中心,刀光形成了一个三步远的屏障。铁手看不清刀身,只能透过反光分辨刀刃所及的范围。
翁老大加快了步伐,逼近了铁手。翁老大的衣服随着风不停飘动,像是在跳一支狂放的舞蹈。铁手轻拨铁虎手,那六枚倒刺瞬间发射出去,朝着翁老大飞去。翁老大并没有因为倒刺乱了步伐,反而加快了速度向铁手冲去
六枚倒刺撞击在飞舞的刀刃上,溅射出刺眼的火花。“就是现在!狂风,舞!”翁老大降低重心,手里的长刀由高变低,刀身划过铁手的胸口,画出一条细长的伤口。
但下一秒,强劲的攻势却戛然而止,环首刀在半空中被握住。翁老大不敢相信有人能够接住“风刀流”的最后一击,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停下攻击
那道狭长的口子在铁手的胸口显得格外刺眼,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他的大半个腹部。但这道口子并没有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在刀刃触及肌肤的那一刻,铁手稍稍侧身后退,避免的刀锋直接插入胸膛的危险,正是这个小动作救了他的命,让他在翁老大强力的一击下活了下来
铁手的铁虎手紧紧握住刀刃,他抬起了头,露出那张惨白的面孔。翁老大看着眼前比他高出一头的男人,想要抽出刀来,却发现刀身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这是何等的力气,能够凭空接下“狂风斩击”!翁老大曾凭借这一击将当时富有名望的西南悍匪头子斩下马,却在这里败给了一个年轻的后生
“风刀流久负盛名,曾闻能将奔驰中的骏马斩成两截,若不是我及时躲闪,怕不是已经成为刀下的亡魂了”铁手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翁老大见状,抬腿踢向他的下盘。铁手推开刀刃,却不松开,随后用力一折,那柄长刀自握着的地方开始碎裂
翁老大的一踢没有给铁手造成伤害,他用力一挣,环首刀断成两截。翁老大握着那柄断刀,想要乘机刺进铁手的身体里。谁知铁手双拳交替出击,将他手里断刀击飞,翁老大只能以拳抵挡
铁手出拳刚劲有力,丝毫没有收到刚才刀伤的影响,反而因为受伤攻势猛烈了起来。翁老大边战边退,他瞥见那枚被环首刀斩断的短刃,就躺在他身后不远处。翁老大手臂像是被千百只马蜂蛰咬过一般疼痛难忍,只能硬着头皮招架
铁手攻势迅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手臂上遒劲的肌肉上渗出了细汗,像是一层薄雾罩在上面。翁老大不问世事许多年,根本不知道铁手使得是什么拳术,但凭借这多年的功底不至于被铁手点中命门
翁老大退到了短刃边,脚尖一勾,那枚短刃飞到二人之间。翁老大抬腿踢开铁手的拳头,伸手去接那枚短刃。就在他即将触到刀柄的一刻,他感觉胸口中了一拳,他瞪大了双眼,不明白为什么铁手已经收拳为何自己还能被攻击
他僵在那里,身体的力气一点点流逝,翁老大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铁虎手已经没入胸膛半寸,鲜血正沿着凹陷的地方流出。他感觉到一阵疲惫感袭来,昏昏沉沉地将要跌倒
就在他即将仰面倒在地上时,铁手扶住了他的后背,将他缓缓地放在地上。翁老大的肺部几乎被贯穿,此时血沫顺着喉咙上涌,说不出话来。铁手抬起他的后脑,让他感觉嘴里稍微舒服点
“说吧,你的那两个伙计在哪?”铁手的发簪在战斗中不知丢到哪去了,此时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肩头
“刀客若是违背承诺……应当……千刀万剐,别再问了,将死之人……何须多言”翁老大的胸口不断起伏,喉咙间发出像是风箱般的呜呜声
“你是一名令人敬重的刀客,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我会向你学习刀法”铁手的眼神里看不出波动,“只是你的动作太慢了”他顿了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翁老大笑了起来,但随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他的生命力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一样,瞬间衰老了下来,昨天他还能抡起三十斤的锤子敲打铸剑,现在却像是秋风扫过的落叶,绵软无力
“我能有什么愿望?求你不去追杀他们吗?哈哈,让我走吧,为了那两个孩子战死……也是……我的……归宿”翁老大的目光开始涣散,他猛烈的喘息了起来,随后像暴雨后的湖水,归于平静
铁手的眉头皱了皱,放下了翁老大慢慢变凉的头颅。他披上衣服,抬头望向夜空,秋夜飒爽,星海清晰可见。他拾起那枚短刃,别在腰间。将那截断掉的环首刀放在翁老大的胸口,抱起他的尸体向着铸剑铺走去
一个时辰后,铁手站在山头,远望着那间燃烧着的铺子,伴随着浓烟化作了一堆尘埃。他转身离去,只是手中多了一份书信,信上没有印章,只是写了两行小字
“大家主在上,翁泰举荐二位弟子归属罗生堂,名曰离风、徒无傅,即日便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