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话说御天敌在朦朦胧胧中,就感觉躺在一张床上,只是喉咙口中发干,强自睁开虎目,侧身打量,就见迎面一张漆木桌,看见桌上摆着的茶碗、茶壶,顿时来了精神。
御天敌用手拍拍有些发晕的额头,伸了伸腰,撑着身子,下了床,脚踩在实地上,跺了跺脚,感觉没有半点绷挂,这才离床,走到桌前。
拿起茶壶倒一碗茶水,喝下,一连喝了三碗,感觉干裂的嗓子有了生气,放下茶碗,往窗门外打量。就见白帘纸糊的窗子,不时有阳光投射进来,想来天已大亮。
又看屋内陈设,屋内只有两张条凳,一张桌子,一张床,白灰刷的墙,屋内陈设简单,虽光线晦暗,还算干净,看来是有人常常打扫。
御天敌站在桌前,运转元神,察看周身,没有发觉什么问题,便理了理衣袍,这紫霞仙衣,不愧是仙宝,周身完好无损。身上行礼中的几件旧道袍,却是丢了。自己炼制的戮神鞭材质不过是雷击桃木,看来也是难逃劫数。又把手伸到氅内,取出雷经,正要翻检,却是慢慢化成灰烬散在空中。
雷经乃是大师兄南极仙翁所传《都天玉枢雷霆宝经》,此经乃是雷函天书,均是雷函云篆书就,凡十二万九天六百字,暗合一会之数,是雷法总纲。其中神文早已失去真意,自己保存下来,不过是想留个纪念,不想今日散成灰烬。
御天敌心中微微一叹,人生在世,不如意事时常八九,能对人言者不过一二。又想起原始天尊临行叮嘱,自己现如今只是成就大罗散仙果位,飞腾之术本就稀松,用遁术比较稳妥,不想被申公豹拿话一激,驾云回大玄山,路遇数道红光,好巧不巧,被红光冲散脚下白云,从高空摔落,砸在地上,身子差点儿粉碎。
御天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稳重,凡事不可造次!摸摸怀中,原始天尊给自家师傅的信札还在,便放下心结。
御天敌推开屋门,跨过门槛,走到院中,打算谢谢此家主人收留之德。刚迈出屋门,正好迎面走来一个带着随从的,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上下獠牙,红胡子凶汉。
这凶大汉红袍皂靴,看见御天敌,面露欢喜,双手一拱,施礼道:“仙长,睡了二天,滴水未进,竟然恢复了,真可喜可贺呀!”,御天敌曾经被雷煞所染,见了凶汉这副尊容,反倒觉着亲切,打个稽首,面带三分笑意,道:“贫道玉清子有礼!贫道不小心失足,从高空摔落,不知是此间哪位檀越所救?”。
大汉蓝脸上略显尴尬,不好意思道:“玉清子仙长,您老人家从高空失足,砸到地上,本就无事,何须吾等救呐。”。
“也怪吾等眼拙,认错了人,还以为道长是那贼鸟人,反把道长打晕!真是罪过不小!俺们见是误伤了好人,就把道长抬回二贤庄医治。”
“请来的大夫说道长无恙,吾等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等了两天,也不见道长醒转。吾放心不下,故今日来看望道长。”,说着,蓝脸汉子,双膝跪倒,赔罪。
“道长,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还请看在吾等懵懂,饶了我那两个结义兄弟吧!”。
御天敌颇感莫名,上前将蓝脸汉子拉起,道:“壮士请起,不知贵上下,如何称呼?到底是何情由,还请到屋里,你我坐下再行详谈!”,大汉不敢违拗御天敌,回头对身边随从道:“快去叫二爷三爷,来见此见道长!”,蓝脸汉子随御天敌进屋,在桌前分宾主落座。
二人等不多时,又从屋外来了一个黄脸,黑发黑胡,一个白脸黑发,灰袍,两条大汉。后边又进来几个仆从,在桌子上,摆上时鲜瓜果,换了茶水,退出门外。
蓝脸大汉站起起身,对御天敌道:“道长,俺弟兄三人,吾姓邓,名忠;次名张节;三名陶荣,吾等三人都是因地龙翻身,少小失去亲人的孤家寡人。多年前,吾等意气相投,义结金兰,在我这二贤庄相依过活。”,说着分别为御天敌介绍黄脸汉子和白脸汉子,二人分别上前见礼。
宾主见礼毕,又重新落座,黄脸的张节,给众人倒上茶水,蓝脸的邓忠接着道:“吾等平日习练些武艺,闲来上附近的黄花山上打猎,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张节向御天敌拱手道:“玉清子道长那日从高空摔下,在地上砸了个大洞,刚从洞中爬出,就被我兄弟打了一闷棍,真是罪过不浅!”。
白脸的陶荣起身,忙跪在御天敌面前道:“小弟有眼无珠,误伤好人,还望道长恕罪!”。
御天敌摸摸后脑勺,笑道:“陶荣,你倒是力大!贫道金刚之躯,都被你打晕!”。
陶荣满脸通红,再次请罪,道:“道长真会玩笑,小弟只是有几分蛮力罢了!”。
“哈哈,些许小事,陶壮士不用挂记心上!说来诸位壮士和贫道只是误会一场!今次,分说明白也就是了。陶壮士,还请起来说话!”。
陶荣跪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室外高人,行走世间,瞪眼就杀人,怎地今天如此好相与了?
御天敌见陶荣愣在地上不起来,便起身,亲自扶陶荣起身,把陶荣按在条凳上与御天敌并排而坐。
“贫道这一棍倒是没有白挨,有幸结识三位英雄,幸甚,幸甚!”
御天敌在和三人叙话间,偷偷用眉心神眼查看三人,见三人头顶有红光罩顶,一时有感,难道自己脚下白云是被这三人气运红光冲散?
这三人有大气运在身,自己正好缺乏人手,如果能把三人收归帐下,倒是不错!至于头上挨的棍子,自己又没少半根毛,根本无足轻重!
邓忠等人慌忙起身,拱手道:“道长言重了,俺们乡野草民,岂敢在高士面前充大个!”。
“哎,诸位壮士还请坐下说话”,御天敌,拿起茶碗,“邓壮士、张壮士、陶壮士,吾等不打不相识,贫道以茶代酒,敬诸位一碗!”,邓忠、张节、陶荣,相互看看,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御天敌端着茶碗,看看三人,道:“三位壮士,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否说出来,贫道与你们参详参详?”。
还是邓忠直爽,一咬牙,道:“道长,不怪罪俺们,反倒如此热情,倒让我们兄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御天敌闻言,心下讶异,“邓壮士,这是何缘故?”。
“道长,俺们常常听说,那些高来高去的异人,生人难近,喜怒随心,瞪眼就杀人吃人,道长如此平易近人,俺们一时有些诧异。”,张节拱手道,“不知道长怎么和平常那些练气士大为不同?”。
御天敌看看脸色发白的陶荣,哈哈大笑,道:“吾和其他练气士确实不同,吾乃正教中人,又不是旁门左道之徒,怎么会随便杀人吃人呢?”,邓忠点点头,道:“想来,道长乃道德高士,必不欺瞒吾等凡夫,来来,二位兄弟,和道长同饮此碗!”,话音刚落,就把一碗茶汤喝光。
张节、陶荣见自家大哥如此说了,便也放下戒心,同饮了一碗。御天敌也把碗中茶水喝光,四人再次坐下。
御天敌问邓忠,道:“贫道好奇,刚才邓壮士,说把贫道误认为鸟人,不是这鸟人,是怎么一回事?”。
“道长,这鸟人名叫辛环,生得面如红枣色,顶上的头发如红缨般根根竖立,嘴上安着四颗大獠牙,尖嘴猴腮,身形高大,酷似道长,三分人像,七分像鬼。”,邓忠打开话匣子,给御天敌,说起辛环的事情涛涛不绝。
原来一年前,正逢秋时,邓忠兄弟闲着无聊,就带着帮闲家奴,拉着猎狗上黄花上打猎。
黄花山,此山险恶非常,山陡,崖直,水涧深,山中桃柳松桧茂密,正所谓山高林密,野兽飞鸟处处是。
金秋时节,山上山下一片金黄,远处天空都被染成锦缎。邓忠、张节、陶荣兄弟三人正玩得开心,突然从黄花山山腰处,飞下来个丑恶的鸟人。此人自称辛环,言邓忠等人破坏了他的山场,要赔偿与他。
陶荣一听,登时不干了,怒骂:“哪里来的贼厮鸟,长着翅膀,充个人?鸟头鸟脸的东西,说什么屁话!这黄花山,俺们兄弟自小就常来玩耍,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识相的,赶紧哪儿来回哪去!再行聒噪,爷爷直接把你的鸟头拧下来,当泡踩!”。
辛环听了陶荣恶言恶语,也不发火,双手抱着膀子,肉翅膀一扇一扇的,站在松树顶上,道:“白脸的,你也不用恶语相加。这黄花山,乃是我自幼长成之地,山中野物,许多都是我放养山间。你们兄弟经常来此伐树,射杀野物,难道不该问过主人家?”。
陶荣挽起袖子,发一声喊,几步上前,就把辛环站的松树连根拔起,扔到一边,骂道:“鸟人,有种你下来,爷爷把你脖子拧下来!”。
辛环飞到另一颗松树,道:“白脸汉,有种你上来,咱俩练练,看看谁高谁低!”。
陶荣还待再骂,邓忠止住,道:“三弟慢来,既然是破坏他家山场,与他一些金银也就是了!何必扰攘,徒增烦恼!”,张节拉住陶荣,道:“大哥所言甚是,哥几个来此打猎不过是图个乐子,平白与人起了冲突,也是不值当!再说,此人看着神神鬼鬼的,不清底细,还是以和为贵的好!”,邓忠、张节一番劝说,止住陶荣。
邓忠对着辛环喊道:“兄弟,高名贵姓,是人是妖,这既然是你家山场,吾等兄弟退走就是。”。
陶荣哈哈大笑,道:“蓝脸的,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辛名环的,就是鄙人。本人虽身俱异相,却是人类无疑。你们兄弟破坏了吾的山场,还没赔偿就要离去,这也太便宜了吧?”。
张节道:“辛环兄弟,俺们兄弟也是坦荡汉子,不知你要多少金银赔偿你的山场?”,辛环呵呵一笑,道:“不多,吾不要你的金,也不要你的银。只需你们留下,和我在这黄花山上落草就行!”。
“辛环,俺们好言好语,你却消遣吾等,是何道理?”,邓忠闻言大怒,“方今帝乙天子临朝,天下泰平,俺们在家逍遥自在。岂不比山上落草,做个山贼野寇餐风饮露,强胜百倍?”。
辛环道:“吾不管你们兄弟,在家如何自在,破坏我的山场就要赔偿,不赔就不与你等干休!”。
张节对邓忠、陶荣道:“此人痴傻,妄言妄语,吾等不需理会,自便去了就是!”。
邓忠点点头,道:“二弟所言不差,吾等不要和傻子计较!”,说罢,挥挥手,带着众人离去。辛环见众人离去,也不阻拦,只是在空中冷笑!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