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喝得烂醉回家。脑袋里不停的回响着杨意的声音。
他说,当初在钢琴大赛上,他第一眼见到顾梦的时候就被她吸引到了。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很精致,却又是觉得她胆子很小,没什么存在感,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容貌。
他当年演奏完毕后,下一个就是顾梦,他当时想“顾梦?故梦?倒是个特殊的名字。”
当他看到那个上台的女孩时,才知道,哦,原来那个精致的陶娃娃叫做顾梦。
为什么要叫她陶娃娃呢?因为顾梦长得好看,同时给了杨意一种一碰就碎的脆弱感。而顾梦的表现是他没想到的。
那个在后台害羞躲在角落的小姑娘,在弹钢琴时坐在焦点却轻松自信。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姑娘,在弹钢琴时身上却一直散发着光芒。
他在钢琴这条路上还从未失败过,那是他第一次失败。而后,他等她下台的时候上去打了个招呼。
那个小姑娘对他甜甜一笑让他莫名高兴了好久。之后的全国大赛时,他一直以为以她的天赋回来参加,然而他等了好久都没看到她。
那次比赛,陈东升在台下看着。上了初中后,陈东升跟他说,他看到了当初夺冠的小姑娘。
而后,他便总是会零零散散的打听起那个姑娘的消息。
他听陈东升说,小姑娘有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叫做林夕。说,小姑娘不爱说话,除了跟那个朋友在一起就不怎么主动参加活动。说,小姑娘有时候存在感好低,但是她长得好看,经常有男生去骚扰她。
他听陈东升说了好多好多关于那个小姑娘的事。尤其是听陈东升说他们班有多少都在说喜欢顾梦的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着急起来。最终,他跟父母商量说要转学。
父母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要去找一个小姑娘。
杨妈妈从来对儿子的未来感到担忧,虽说儿子长得好吧,但就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对姑娘这么感兴趣过。杨妈妈一听,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不是不喜欢顾梦,而是太喜欢了,深知她的性格,所以才放慢脚步,一点一点的朝她靠近。
陈东升提议中午盒饭聚在一起吃时,他就留了个心眼,每天带不一样的菜来试探顾梦的喜好。而他经常带龙虾,是因为他发现,顾梦很喜欢吃,每次有龙虾时,她饭都会多吃几口。
我问他,那把伞呢?
他说,那是因为他见我没伞,又看到了顾梦在下面,于是就把伞给了我,他刚好有理由能跟顾梦一起打伞了。
至于把伞送给我,是因为当时顾梦误会了他和我,他有些生气不想再看到那把伞就说不用了送你。
杨意冷冷淡淡的说着他对顾梦的情,却也是一刀一刀将我一颗心凌迟。
我想,我竟是输得如此彻底。
最后,杨意还说,希望我不要因为他而怪罪于顾梦。他说,我总能遇到那个满眼都是我的男生,而他不值得我喜欢。
我笑,最后我还是祝他能早日如愿。我还能怎么样?
从刚开始,顾梦就已经为了我刻意远离着杨意。那个傻丫头以为我看不出来,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喜欢杨意呢。
那天晚上,我跑到一处拼命的喝酒,期间顾梦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我都没接。最后,林阳找到我将我带回了家。
到家时,我见顾梦又是一个电话打来,我接了。电话那头,顾梦高高兴兴的问我在哪,她的礼物还没给我呢。
一阵沉默,她又在电话那头唤我,说到我家等我。
“顾梦。”
“嗯?怎么了?”
我努力保持着清醒,犹犹豫豫半天,才开口道:“你能不能别来,我暂时想静一静。”
“可我的礼物还没给你呢。”
“姐。”林阳皱着眉看我。
想到林阳也喜欢顾梦,刺激之下,我忽然有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我看着林阳,朝他一笑,将电话开到免提,道:“怎么,心疼了?林阳,你醒醒吧,她不喜欢你。”
林阳算起来还要比顾梦大一个月,但顾梦读书早,又聪明,所以便跟我同一年级了。而林阳对顾梦的心思,我这个姐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顾梦,你说说,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呢?你能不能,稍微退出我的世界让我安静一下。”
有时候,就是这么搞笑呢。我喜欢的人喜欢我的好姐妹,我亲爱的弟弟也喜欢我的好姐妹。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由心而生,一时间我对顾梦竟全是怨恨。
凭什么呢?凭她长得比我好看,凭我没她柔弱吗?
“姐!”林阳急了,想要从我手中夺过手机。
林阳一放手,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疼痛使我的神志清醒了些,再看到手机时,那边却已挂断。
我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林阳急急忙忙的拉我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诺嘴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
我再打过去时,客服提示我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不停的暗骂自己,想着明天该怎么去见他。
我跟林阳一路无话回到家。走近家门时,看到门口放着的礼物盒。
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雨。我喝得醉了,再没撑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揉着肿胀的脑袋醒来。林阳进来看着我,他说,昨天晚上他看到下面有个人,太黑了又下着雨,他看不清身形,等到他下去时人又不在了。
我去顾梦家找她,却没人开门。回学校时,也没见顾梦没有来。
班主任说顾梦发烧住院请假了,我脑袋一懵。放学后,杨意冷冷的看着我,问我做了什么。我没吱声,杨意也只是再看了我几眼,就没见了踪影。
林阳说昨天晚上有人站在外面淋着雨,而顾梦身体弱,又感冒了住院了。
我去找老师问了顾梦在医院的哪儿,去到医院时透过玻璃就见杨意正在里面悉心的照顾着她。
一阵心酸涌了上来,我最终还是没进去。走出来时,就见从外面进来的陈欢,又是一阵愧疚感涌了上来。
我曾经,答应过陈欢会保护好顾梦。
陈欢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却是什么都没说往病房里走去。
我无法,又掉头往病房里走去。我进去后,杨意从始至终没转移过注意力,陈欢将餐盒放在了桌上,叮嘱了一番让杨意先照顾好顾梦,她便示意我跟她一起退出了房间。
陈欢带我到医院一旁的公园里走着,我小声的喊她一声,询问顾梦的情况。
“小梦高烧,刚吃了药睡下了。林夕,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那个电话,我就在小梦旁边,还是我给挂断的。之后小梦趁我们没注意,跑了出去。
小梦是早产儿,身体本来就羸弱,昨晚更是在外面淋了一晚上的雨。今天早上她回到家时,整个人烫到不行。”
我愧疚的看着她,小声道:“陈欢姐,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照顾小梦不是你的义务。我确实有怪你,但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你对小梦不用委屈求全。
但也请你怪罪小梦的时候,说的是她真正做过的对不起你的事。
林夕,喜欢谁,是控制不住的。我想,你明白。”
我脑袋更低了,就是明白,所以我才会觉得对不起顾梦。
“陈欢姐,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顾梦了。”
“你可以说出你最真实的感受,小梦她,从来都,懂事。”
陈欢顿了顿,又道:“小夕,我刚刚语气有些着急了。但小梦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我欠她的,太多了。”
我疑惑的盯着陈欢,我不知道她哪里亏欠了顾梦跟,更不明白就算陈欢再喜欢顾梦,再怎么宠自己的这个表妹,但怎么会是最重要的人呢?
顾梦醒来后,我跟她道歉,她惊喜的望着我,笑道:“你在说什么呢?你昨晚喝酒了吧。”
我点点头,就又听到她道:“酒后的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呢?我没事的。”
我笑,她说酒后人会神志不清,风言风语,但我不相信她会不知道也有酒后吐真言一说。
只是有些事,她装作不知,我也便作不清楚。一段友情如何长久呢?除了相互扶持与理解,便是那个两人都视之如珍宝的小心翼翼的呵护了。
之后,我们又恢复了曾经的模样。不同的是,我开始有意无意的撮合顾梦与杨意。
我问杨意,什么时候跟顾梦表白。杨意说顾梦还小,等她大些再说。
高考之后又是一个转折点,我跟陈东升又在大学重逢了,日日看着他跟他的女朋友南璎榆秀恩爱。
听他说,他为了追他的女朋友可花了不少心思。期间,他还时不时跟杨意相互交流技巧心得。
我实在想象不出杨意那样的人居然会跟陈东升一本正经的谈论追女孩的心得,可后来那里面里,遇到的男生总是没有比得上他的。
就算有,他们也都小心翼翼呵护着自家的宝贝。
我终是等到了杨意表白的那天,顾梦十八生日那天我们聚首给她做个烧烤派对。那天,我陈东升带着他的女朋友,杨意,顾梦的几个哥哥姐姐以及顾梦的小侄女顾影怜都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顾影怜,小姑娘长得可爱,还特别爱笑。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极了弯弯的月亮。两个酒窝甜甜的挂在脸上,一双眼睛灵动得像是会说话。
那天,我跟在小姑娘身边,一下子没见了顾梦跟杨意。
我往四周走了走,便见杨意与顾梦正在一处,杨意正跟她表白。哪怕早有准备,但我还是没忍住震惊,一下子弄出了声响。
我正慌张时,顾影怜从我旁边有过,笑着看了看我,兴冲冲的往她小姑姑那里跑去。
陈东升将我拉离现场,他看着我说道:“我还以为,你看开了。”
“是看开了,可没彻底放下而已。”
陈东升往我旁边一坐,抬起头看着天空道:“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我没见过大海,所以我爱溪流。我见过银河,但我只爱一颗星。而顾梦,是杨意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星星。
他们两个是一场早已定了结局的爱恋,从当初杨意为了顾梦转学开始。或许更早,也许在杨意第一次看见顾梦时多望的那几眼,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那时候就喜欢上顾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