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姝和吴言舞下了楼，一上马车，吴言舞双眉紧蹙，对着谢朝姝说:“你方才是瞧上了那个穿着灰蓝色的男子了？”
谢朝姝怏怏的，摇了摇头，她不是看上。明明……
一丝回忆都不想去触碰，谢朝姝想，她真的就是这样脆弱的一个人呢。
无力的靠在马车上，背向着吴言舞，她头也靠在车壁上，望着因马车的行走而一晃一晃的窗帘。
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紧绷着自己的情绪，眼睛一眨也不眨。
吴言舞也不知道谢朝姝这般模样是为何?若只是因为她阻碍了谢朝姝对那人的进一步动作，谢朝姝也不该作这样伤心的表情。
应该气愤，应该和自己闹。
吴言舞伸手将谢朝姝的身子扳向自己，刚刚视线相接，谢朝姝看着吴言舞，落下两行泪。
吴言舞活蹦乱跳的，家人健在，谢家安然无恙，可是瑜郎和自己成为陌路。
这样的状况，她应该有多难过?她看着吴言舞担忧的双眸，其瞳孔深处的光芒依旧明亮。
谢朝姝闭了闭眼，露出一个笑，语气低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我得到了许多。也是该付出些什么对吗？”
她得到的，付出的。她竟然没有很难接受，曾经她以为她是爱瑜郎刻骨的，可是现在她跟自己获得的一切比较了一下，她却觉得，值得。
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谢朝姝开始怀疑自己，有多爱他?
她闭上双眸，依旧靠着车壁。
吴言舞不知道谢朝姝在说什么，她看着谢朝姝泛白的嘴唇叹了一口气，长大真的很烦呢。
没有再说话，吴言舞也靠在了车壁上。
过了良久。
良久。
吴言舞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此话说得没有源头，也不知道吴言舞是因何有了这句话，但谢朝姝得到了力量。
谢朝姝睁开眼，眼睛发酸，她看着吴言舞的精致侧脸，笑了笑:“我也是。”
也许是一切还未知，也许是一切还有机会。
谢朝姝很快缓了过来，她得家族还有机会，谢朝露还有机会，吴言舞也还有。
她和瑜郎自然……也有。
·
一回到谢家，谢朝姝刚下马车，就对着出来迎她的香画道:“香画，你去西府问问三哥哥在不在。就说，明日上午我要去找他。”
“是。”香画应了声，向着西府去了。
谢家家大，同府而居，为了好管理，也分了北府西府东府。谢朝姝一房是北府，二叔是西府，三叔是东府。
三府内眷的居所也靠得近些，所以往男子所居就走得远些。
直到快用晚饭时，香画才回来答话。
房内里香书等人正在摆饭，香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姑娘，三少爷不在。奴婢吩咐了他院子里的丫头。说是待三少爷回来就告他知晓，不管明日三少爷在不在，她上午都会来我们院里回话。”
谢朝姝点了点头，斜靠在卧榻上，想着事情。
三哥哥怕不是又去……说不定今晚还和赵作路一起呢？
她为什么就没有早些想起来?非得见了小舞才想起这个人！
“姑娘，饭摆好了。用饭吧。”香菊掀开门帘，进了内间对着谢朝姝道。
谢朝姝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起身，香菊眼疾手快的过来扶她。谢朝姝推开香菊的手，示意不用，然后伸了个懒腰，道:“用饭吧。”
·
翌日清晨，谢朝姝醒来。
茜纱窗透着光进来，屋内的绿植生机蓬勃。
桌上丫头们新采的月季色彩鲜艳，上面还有清晨的露珠。月季花花瓣的底部有淡淡的藤黄色，整体还是月季红，中部是黄与红的渐变。
谢朝姝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那月季花就出了神，十月是月季花期的最后一月。
“月季花的花期是四月至十月。十月花谢，而这世间多了你。”瑜郎站在那片月季园里这样对她说了这样的话，也是这样品种的月季。
这品种的月季……
“香书！”谢朝姝蹙眉，一般都是香书负责房内的植物。
“是。”外间应了声，片刻后，水晶门帘被掀开，香书进了门道，“姑娘。”
谢朝姝抬手，指着梳妆台旁桌上的瓷瓶，那里面插着的三朵月季色彩明艳。
“这是月季园的?”
香书察觉了谢朝姝的不悦，不明所以。听到问话她实诚地点了点头，道:“是。”
月季园，前世今生同一片园子里的月季。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眼前，是在彰显着什么?
谢朝姝凝视着月季，没有说话。香书低着头，也没有出声。
门帘突然被掀开，珠帘碰撞声音清脆好听。香菊走了进来，道:“姑娘，是现在起么？三公子院里的丫头来回话，说三公子昨晚回来得晚，她出院子的时候还在睡。不过您若是现在起，待过去，三公子应当差不多醒来了。”
香菊的出现以及那一大串话，让谢朝姝迷幻一般的情绪散去，现实越发清晰。谢朝姝脑子冒出来两个字“巧合”。一切都是巧合，偏偏她会多想。
“起吧。”不想再无端的烦恼，谢朝姝掀开被子，起了床，对着香书道，“日后不要在摆月季了，我不喜欢。”
“是。”
香书应了就随着香菊下去端了洗漱用品上来，香书服侍这谢朝姝洗漱，香菊又出去吩咐了香琴等人摆早膳。
用过早膳后，谢朝姝才涂了口脂。坐在梳妆镜前，谢朝姝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明艳依旧。
香菊正挑着簪花，谢朝姝随手指了一支道:“随意一些吧。今日只去三哥哥那里。”
“是。”香菊应了，略一思索，拿了一支碧玺簪花给谢朝姝簪上。
谢朝姝看着香菊的动作，眉头突然皱起，她有些惊慌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了？”这几日忽闲忽忙的，她都忘了日子了。
“是二十五。还有五天才需去德馨苑请安呢。”香菊最能猜透谢朝姝的心思，看一眼便猜出了谢朝姝的慌乱理由。
往日常常如此，因陈绵柔事务繁杂，便解了她们两姐妹的日日请安，只定了每月初末及十五日这三日请安，谢朝姝常常忘记时日，总得香菊提醒。
“哦。”谢朝姝松了一口气，她已经许久不曾请安了，今日忽然想起还有这一回事。真是惊出一身冷汗。
还好祖母在红叶寺，若是在府内，每五日要去一趟。且不论平日还要多去，请安便是一样繁杂事务。
虽然如今，谢朝姝是想祖母的。当初谢家还未被抄家，祖母就去世了。其实也很幸福，在她的一生，谢家始终是名门世家。算算时日，祖母也没几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