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琳达坐在奥德利卡常青特区总统宫附近的公园的一张长椅上,她有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常青城和肯德尔一样街上都没有太多的生物,然而肯德尔的六边大楼和总统宫附近却满是从世界各个地方过去的生物,他们大多数都是旅游的生物,但也还有好多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属小牌进出总统宫的生物。总统宫附近很喧哗很热闹,却让阿达琳达觉得头疼,她还是喜欢在午后坐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晒晒太阳,发发呆。
阿达琳达看着赫特柔在她面前的那一条河流里欢快地游着,阿达琳达有些无奈地扁了扁嘴,前段时间她和自己的老师,水族的塞霹亚魔导师离开了热情的奥德利卡的约翰逊魔导师,来到了常青特区。
阿达琳达原本是想要自己在常青特区的街上逛逛的,她只想要过一过那种自由自在,屁股后面没有谁跟着的日子。而塞霹亚让赫特柔远远地跟着阿达琳达,已经是他所力所能及地让阿达琳达像一个普通生物一般活着了。可是就赫特柔那与众不同的身形,再怎么想要藏都不可能。
阿达琳达抬眸看着河对岸那一座静静地矗立着的奥德利卡抵抗巨人的纪念碑,她不由得想起了她和自己的老师在抵达常青特区的第一天,拜访奥德利卡陆军参谋长提姆·邓肯的情景。阿达琳达在无尽之海听说普林斯·约翰逊魔导师是一个沉默冷静,不爱多说话的人。可这一位魔导师在讨论魔法时的热情,逼得自己和老师不得不从肯德尔逃走。
而传闻中十分幽默,直爽的提姆·邓肯先生却在他们两进入邓肯府的五分钟后,就巴不得赶紧送他们两走。
阿达琳达一想到邓肯先生,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秋阳,她在奥德利卡听那些闲聊的生物说了,奥德利卡的海军轻轻松松就战胜了天腐镇的海军,现在只有一小部分顽固的天腐镇生物在抵抗了。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下个月奥德利卡的军人就可以回来了,而从天腐镇到新城的航线也会被奥德利卡掌控在手里了。
阿达琳达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很难过,她既想让这一场战争早一点结束,这样秋阳就少一分受到伤害的机会。但是阿达琳达也不想要奥德利卡的军队占领天腐镇,天腐镇的生物是不会就这样屈服于奥德利卡的,他们肯定会继续反抗,也会继续打下去,也会有生物战死,她怕秋阳会死。
阿达琳达抓紧了自己的袍子,自从奥德利卡和天腐镇开战以来,她没有哪一天不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带着秋阳离开天腐镇。秋阳无论在哪,都比呆在天腐镇这么一个战乱的地方要好。
阿达琳达也拜托过水族帮她打听秋阳的消息,可是天腐镇上没有河流,没有河流水族就没法过去,阿达琳达只知道,秋阳不在无烬森林里,也没有参与和奥德利卡的海战,更加没有在天腐镇的港口出现过,至于别的阿达琳达一无所知。
她恨这种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她甚至想过要不要说服自己的老师去到回天腐镇把秋阳救出来。不过当然这也只能够是想一想而已了,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奥德利卡会认为水族也参与到了这场战争中来。
阿达琳达有些泄气了,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物,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考虑这么多事,是不是就可以像书里写得那样,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达琳达还在那里想着,赫特柔已经从水里上来了。阿达琳达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太阳快要下山了,她得赶回旅馆去,不然自己的老师肯定会着急的。现在没有消息大约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阿达琳达在走过他们总统宫前那一个小公园的时候,有一点诧异地发现公园里都是高举着牌子的人类,那些牌子上面用人类的语言写着:
“立刻释放我们的孩子!”
“还我丈夫!”
“立刻停止对我们家人的迫害!”
“立刻释放!否则等待你们的将是我们奥德利卡强大的军队!”
“和我们的国防部谈去吧!”
阿达琳达有一些好奇,她很想要知道是哪一个陆地国家有这个能力,敢关押奥德利卡的人类?
阿达琳达努力地向前挤,透过人群她发现最中央摆着一个正方形的小台子,一个兔族正站在台子上,他的头发有些花白,在一片吵杂的示威声中,他努力地说道,“奥德利卡的海军军舰非法进入翼城的领海,这一行为导致了二十六名翼城军兔魂归大海。翼城在收到奥德利卡政府的道歉信后,已经释放了奥德利卡军舰上所有的工作人员,就在前几天,他们已经在翼城政府的陪同下抵达了地精平原北部,经由奥德利卡政府统一安排,乘坐奥德利卡的军车回家。”
“翼城一直保持着冷静,克制,我们希望奥德利卡可以正视这一件事情,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公布与众!奥德利卡的军舰未经翼城允许就随意进入翼城的领海,他们不是来翼城旅游,不是来度假的。这是入侵!”
“奥德利卡虽然向翼城表达了歉意,向194号运兵船上殉职的所有军兔及其家属表达了歉意。可是奥德利卡政府并未正视此事,就在昨天,奥德利卡驻夹彭国的军舰再次妄图进入翼城的领海。”
“这对翼城而言,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奥德利卡必须正视此事,只有这样,才不会影响了翼城和奥德利卡之间的友谊!倘若奥德利卡依旧妄图违法进入翼城领海,翼城绝不会轻易退步,并对奥德利卡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表示严重谴责!”
阿达琳达看着站在台上沉着又愤慨的兔族,那应该就是翼城驻奥德利卡的大使了。西海撞船事情虽然奥德利卡和翼城都没有公布细节,但是那些生活在西海的水族全看到了全部。
阿达琳达光是听赫特柔的叙述就能够想象得到两艘军舰相撞时,那足以将蔚蓝的海水都烧红的火光。那些兔族驾驶着一艘还没有奥德利卡军舰一半高的军舰,毫无退缩地撞上去,那些兔族的勇气和意志,足以令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胆寒。
可是这些军兔们也是悲哀的,他们的国家不够强大,他们的城主,大使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表示强烈谴责,可除此之外,翼城什么都做不了。
阿达琳达相信,倘若这一次完全反过来,倘若是翼城的军舰进入了奥德利卡的领海,倘若死去的那二十六名兔族是奥德利卡的海军,奥德利卡是不会一次又一次发表谴责的,他们会把所有舰队都拉到翼城的门口,替那二十六个军人报仇。
阿达琳达又看了一眼高台上那个兔族,慢慢地走出人群。她觉得那一个兔族有一点可怜,他的国家还不够强大,在奥德利卡面前无法为他撑腰,所以他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和奥德利卡搏斗。
阿达琳达认为和兔族相比自己是幸运的,即便是奥德利卡也不敢惹海族,否则海啸顷刻而至。但是兔族和天腐镇相比,他们也是幸运的,至少他们有大使能够站在奥德利卡的国土上,站在奥德利卡首都的总统府前‘强烈谴责’奥德利卡。
只有一个国家强大了,它的国民才能够挺起腰杆来说话。这句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阿达琳达笑了笑,她有一点想要去翼城看看了,她想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才会有一群不怕死的兔族。
但是阿达琳达没有发现,原本应该跟在她身后的赫特柔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