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搬村的消息一出的时候,整个雪原村差点引发大乱,毕竟,雪原村村民祖辈在此扎根,又是生于斯长于斯,有难以割舍的情怀,这地方虽然艰苦贫寒,可能也能想得到去了别处,或许会更好一些,但那种思乡之情,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抛下,不是说搬就能搬的,这不同于买东西那般随意,觉得好,我就买下。
想要劝说全村人搬村,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劝说两日无果后,村子中散发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当天夜里,夜黑风高,群星暗淡。
李睿此时正坐在离家不远处的一块十余米高的巨石山顶,对月吐纳,静坐修炼。
武者修炼内功,内力化劲到炉火纯青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跨过去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离踏上武道巅峰更近一步,跨不过去便是武道从此止步,抱憾一生。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李睿从小修炼《淬经锻骨诀》,经脉经过多年的内力淬炼和开拓,已经变得极为坚韧,比一般的六阶武者更能承受猛烈的内力在体力剧烈冲击,此刻,他将体内的内力尽数汇聚于丹田中,按照功法记载的法门,将内力一丝一丝的反复淬炼,然后将淬炼过的内力游走于经络之中淬炼经脉,在回流于丹田,如此这般,直至内力全部化成内劲。。。只是他从小修炼的内力何其深厚,他想要全部将内力淬炼为一股内劲,若无机缘,不知需要多少年月才能完成内力化劲,踏入七阶武者之列。
或许是山中空灵气息更为浓厚的原因,使得内力恢复的越加快速,居然和淬炼经脉损耗的内力恢复速度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李睿修炼了数个时辰之后,就感到体内的经脉再也承受不住内力的淬炼,这才缓缓收了功,静坐调息。
直到神完气满,内力充沛后,李睿这才长身而立,舒展着因久坐而僵硬的躯体肌肉,感觉到浑身肌体无有桎碍,他手掌一张,内力透体而出,将一旁的青寒剑摄入手中,只听得“噌”的一声清越剑鸣,横于眼前的剑身在暗淡的光亮下,闪过一道冷冽寒光。
“好剑”!
随手一剑挥出,就有一道冷冽的剑气激射而出,将旁边挺拔的树尖削断,跌落而下,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沙响。
李睿忍不住赞叹一声,便又运起《玄阴无极御兵术》这法诀,驾驭着手中的剑器,纵横飞舞,割裂四方,只是顷刻间,本来位置就不宽裕巨石顶端,已经布满了缕缕森寒冷咧,摄人体魄的无形剑气,而李睿要做的便是于这无形剑气中掌控一切,御剑八方,风雷剑动,随心如意。
突然间,李睿只觉一道冷冽无尽,带着死亡气息的刺骨寒意袭击而来,阴寒冷冽,迅如雷霆,他口中狂喝一声,只来得及奋起全力对着危险袭来的方向一剑斩出。
生死刹那,剑气如虹,或许李睿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挥出如此惊艳一剑。
“你这个小辈倒是不简单,修炼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居然能接我一招”
倒飞出去的李睿,一剑插在地上,划出二十余米远才顿住身形,伸手擦了一把嘴边的血沫,看着巨石顶端站着那人随手就将自己的剑气打灭,心中忍不住一阵后怕,若是自己反应慢个半拍,只怕就去和阎王老儿报道去了。他心下念头急转,正盘算着如何才能脱身而去。
至于报仇,想都不敢去想了,开什么玩笑,人家只怕一指头就能碾死自己。
站在巨石顶端之人一袭黑袍罩体,一张形容枯槁的面孔,在黑夜里看起来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魅,分外可怖。他阴笑着盯着眼前的小家伙,似是看出了猎物的想法,不由洒笑一声:“小子,我劝你别想着逃跑,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你是谁,你待如何”。李睿面沉如水,心下已经做了拼死一搏的机会。他虽然年纪小,也没见过世面,可人心险恶的道理,他爹还是教过她的,更何况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梆子刚才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先自我介绍一下,老祖我乃是玄阴山枯木道人,想必你小家伙是没有听说过的,想吾那玄阴山,集天地之灵秀,天下许多同道那是对其向往已久。。。”。枯木道人眼角余光扫了眼随时准备跑路的李睿一眼,住嘴改了口风,阴测测的笑道:“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方才老祖我见你修炼的法诀似是有些不对,这便出手试探了你一番,不如,你把方才的法诀说与我听听,老祖帮你指正指正,你看可好?”
李睿闻言心头暗骂道:这老鬼分明是贪图我的法诀,说什么给我指正,当小爷三岁小儿么,他既然,想扯皮诓我,我便和他周旋一番。他眼睛轱辘一转,学着江湖人的强调叫道:原来是枯木道长老祖,幸会幸会,方才听老祖说,想要指正我一番,不过呢,我这门法诀乃是我师门秘传,不好随便说与别人听啊。
枯木道长眼神一跳,盯着李睿那张稚嫩的小脸,似是要瞧出些什么来,过了片刻,桀桀笑道:不知小友师承何门何派,说来听听,兴许与老祖我熟稔呢?
李睿一个山野小子,哪里来的门派?他脑袋一个机灵,叫道:我那师门长辈便在这不远处,不如,我叫出来,兴许还真和前辈相熟呢?
枯木道长经过这许久的窥测,他已经瞧得分明眼前这小子浑身根本没有一丝真气波动,只是俗世武者的级数,只是他之前在旁窥测时,见这小子一手驾驭剑器的手段着实非凡,心下暗自琢磨了番,自付并无十成手段可以拿下,这才出手偷袭,却没成想,被这小子躲过一劫,眼下这小子又说有什么师门长辈在此,他也心里毛突突的,吃不准真假,却又实在想要夺取这小子的法诀,一时间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感觉。
李睿见枯木道长目光闪烁,猜测十有八九是对他这个莫须有的师长,颇为忌惮,心下一合计便说道:“我也知道我自己资质不好,跟着我这位长辈在身边修炼多年,居然不能修炼道法,只能练些俗世的武功,实在是丢了师门的脸面,好在我这位长辈不弃,带着我走南闯北多年”。
他留心看了下枯木道长的反应,继续说道:我这位长辈啊,这些年最喜欢交朋友,一路走来,朋友之多,实在不知凡几,不过他这人最恨别人欺骗他,记得有一次,有一个慕名来拜访我师长的的道士,最后被我师长看出是招摇撞骗之辈,便一怒之下给他削了首,哎呀,你可不知道啊,当时那个场面,老血腥了,脖子上的血窜的老高了,怕不是得有三尺多高吧,最后还把他的头挂到了城墙上,曝晒了九九八十天,嗨,你说何必呢,现在想想我都害怕,哎,哎,枯木道长老祖,你在听吗!
枯木道长脸都绿了,这小子描述的画面感实在太强,把他都给带进去了,暗暗骂道:这踏马哪里还是正道修士的行为,莫不也是哪个大宗门的魔头?他此时看向李睿的目光已经略带柔和了,问道:你长辈道号如何称呼?
李睿摇摇头,说道:这却是不可说!
枯木道长阴恻恻的笑声又响起:你家长辈,你不知名讳,嘿嘿,小子,你若是敢欺骗老祖我。。。
枯木道长话还未说完,李睿便打断道:不是不知,是不能说,我长辈这些年杀了许多招摇撞骗之人,终是自觉杀性太大,遂吩咐我以后不可对外人说起他的名号,免得万一遇到骗子,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胡乱杀人,他说,杀生不好,不好!
枯木道长看着李睿摇头晃脑的模样,忍住过去一把捏碎他脑袋的冲动,口中有些喷火的说道:你师门叫什么总该能说吧?
李睿很认真的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严格说起来,我现在已经被逐出了师门,虽然我想自承是其弟子,但师门不允,逐出门那日便有交代说,若是我敢吐露出师门名字一个字,便把我和听了之人一并斩杀,那长辈也告知我,万不可提起师门半个字,否则他也救不了我,当然,眼下我与枯木道长在此相遇,既是缘分,想来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原来那师门名唤。。。。
“停停停,我的小祖宗,老祖我不听了,不听了,今晚咱们便缘尽于此吧,再也不见,再也不见”。枯木道长长期混迹于修道界年长日久,可是太知道那些大宗门的禁忌了,这世上可是真有那种提了名字就会被感知的无上存在,一个念头便可穿越大千世界,无穷空间,灭人性命。他不管眼前这小子说的有几分真假,他老人家是真赌不起啊,他也不过就是想顺手捞一部法诀而已,可不想为了一部法诀,就稀里糊涂的丢了老命。
他老人家虽然自诩为老祖,可实际不过是玄阴山脚下的一个落魄散修,日子其实过得颇为凄惨,不得不随时去干些打家劫舍,坑蒙拐骗之事来维持生计,修行实在是一个十分耗费钱财的事业,没有充足的资源,根本难以维持。
枯木道长就像一道黑夜中的幽灵,很快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李睿连连呼喊了几声,也不得这老鬼回应,但笼罩于他身上的危机感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浓烈,这时候,他心头不由得想起了父亲给自己以前讲他混迹天下的事迹来,谨慎的瞧了眼四周,学着故事中的桥段,对着空气,神情肃穆,作出一套十分庄重的复杂仪式,匍匐于地,高声叫道:弟子恭迎师叔。
隐藏于暗处的枯木道长见到这一幕魂都快吓飞了,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果然有天大来头,走,赶紧离开这里,等他师叔到了,老道就危矣!
他却浑没想到,这个满脸稚嫩的毛头小子,从头到尾都是在诓骗他,只是讲了个临时编造的故事就将他吓得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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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这个时候感觉到那股浓烈的危机骤然一松,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知危机已经过去。经此一劫,他也没了继续修炼下去的心情,随意收拾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朝着自己家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