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区划图是秦风在中央档案室找到的,自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她拿到图纸以后,按照之前三人的约定,前往上城区边缘的一家小酒馆等待。这里有一堵高墙,墙外就是下城区,他们已经做好打算,一旦图纸得手,当晚即开始行动。
秦风坐在小酒馆角落的一张桌子里,这里由于处在边缘,人口稀少而且并不太富裕,所以入夜以来生意冷清。
过了不久吴樾走了进来,望见角落里的秦风,立即走过去坐下。
“东西已经到手了。”秦风将一卷防水纸铺到桌子上,上面是一副看起来十分复杂的平面图。
平面图是由三个巨大的同心圆组成的,最里面的自然是上城区,外面一圈则是被划成很多个小区域,应该就是各个不同的生产单元了。
吴樾的手指在图纸上游走,细细数了一下,数量超过十六的生产单元一共六种,接下来就是在这六个单元里寻找了。
只是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来郁香,吴樾渐渐担心起来:“香姐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清楚,再等等看吧,她的实力不差,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王宫里,巡逻的卫兵终于发现了花坛中的四具尸体,于是立即拉响警报,一半人涌进了寝宫,另一半则在王宫院内搜索起来。
郁香这时仍在皇家陈列馆内搜寻,这里地形实在太复杂了,一楼放满了陈列柜,里面摆着各种从未见过的东西,大部分是大灾变以前留下的古物,还有一些是见证了方舟城诞生的纪念品。不过这里没有图纸之类的地方。
第二层是存放各种重要文本的地方,郁香眼前一亮,立即寻找起来。翻了很久,终于在一扇玻璃橱窗内找到了区划图。这时她突然听见,楼上有什么动静,似乎是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贼遇上了贼?”郁香心里古怪地想,于是小心地走上三楼。
借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路灯的微光,她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正背着窗户站着,看不清正面,只隐约看到脸上蒙着黑巾,手里拿着一件长长的闪着银光的东西。
那是一把银色的弯刀,正是那天被人拿来刺杀女王的那把刀。“他来偷这个干吗?总不能是单纯的喜欢吧。”郁香心里想着,小心地靠近那人。
可是她却忘了,窗外透过来的灯光恰好把她的影子投在那人眼前。“糟了!”郁香心道不好,连忙低下腰,那人果然挥刀转身朝她脑袋削来。郁香躲过这一击,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扑到对方怀里,让他兵刃的优势荡然无存。
那人反应也很迅速,见一击未中,伸手档在胸前,然后左手一带,想把郁香甩出去。郁香自然不能让他轻易得逞,顺势抓住他的左手用力一扭。那人疼得弯下腰来,郁香趁机一脚踢在他脸上。那人顿时跪倒在地,疼得直呼出声。
这时,窗外嘈杂起来,一队卫兵哗啦啦往这边围了过来。黑衣人吃了一惊,当下不再纠缠,拨开郁香,转身就逃。郁香无暇理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刀,也转身向外逃。
郁香跑到陈列馆东侧的落地窗边,用刀柄敲碎玻璃,攀着窗台往下爬。刚爬到第二层时,忽然听见背后枪响,子弹正中她左肩。她左手一时使不上力气,脱手从二楼一直摔到地下。
她一落地,就感到脚踝一阵刺痛,不过好在并没有骨折,还能活动。于是立即躲到陈列馆外的矮墙里,小心向外看。发现她的是一个两人小队,那两名卫兵见郁香被击落,便小心靠过来,走到矮墙边时,忽然眼前银光一闪,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解决掉两名卫兵,郁香用力一甩长刀,却发现这刀表面光滑如镜,竟然没有粘上丝毫血迹。这里的枪声吸引了大批卫兵的注意,于是哗啦啦的声音由远及近从不同方向朝她汇聚过来。郁香刚想逃,却迎面跟一队卫兵撞上。趁着他们还没举起枪,她果断欺身而上,长刀开路,使对方枪械的优势无法发挥。
以郁香的实力,杀入一群毫无防备的卫兵之中,其势如破竹,其锐不可当。不过十数秒间,就将这一伙十余人全部被砍翻在地,不能动弹。
郁香略一扫视,发现南边的防守最弱,似乎是这群人缺乏实时的指挥,才在包围圈中留出这么大的破绽。当下不再犹豫,向南边的偏门冲去。她靠着王宫里复杂的地形为掩体,顺利地干掉了守在南边的几名卫兵,顺利从偏门逃到街上。
“跟着她,别被发现了。”在路灯的阴影里,淳于恪站在路旁,一听说王宫出事,他就立即赶了过来,恰好一来就看见郁香从一旁的偏门逃出来,似乎还受了点伤。
郁香一边狂奔,一边尽力按住伤口止血,等到了小酒馆门口,血差不多也止住了。吴樾和秦风等了很久,正打算先行行动。这时郁香撞开小酒馆的木门,冲了进来。吴樾两人见状赶紧去扶,几乎同时说:
“不要紧吧!”
“没事,贯穿伤,没有伤到骨头,不过我可能要先出城养伤,否则反倒有可能拖累你们。”郁香将自己拿到的图纸和长刀放在一起,交到吴樾手上,说道:“这是我找到的图纸,和无意中得到的武器,都给你了。”
吴樾接过这两样东西,心里颇感奇怪。“两份图纸?而且看起来还不太一样……”他心里想着,眼光却落到了那把长刀上,这不是所谓的纳米多铁性材料吗?可是还不及多问,郁香已经转身走出酒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剩下两人也不耽搁,当即根据区划图的指引,开始在六个生产单元里逐一排查。以方舟城的体量,一个一个人地找显然不太现实。于是他们决定先去工厂偷取工人名单,因为但凡住在生产单元里的人,基本都是在当地工厂做工的工人,很少有例外。
这天夜里,二人在下城区秘密活动,先是潜入工厂的人事部门盗取工人名单,然后仔细排查是否有叫符充工人。然而,消耗了大部分时间排查的前五个工厂都一无所获,当他们来到第六座工厂时,天空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了。
吴樾轻车熟路地爬上厂房三层的通风窗,一挺身钻了进去。不得不说,他的身手真是越来越好了。他顺着厂房中间的大型吊臂爬下来,场地里摆着数个巨大的模具,吴樾从这几个模具之间穿过,绕到大门口,这里总会有一间小房间,用于每天清查工人数量。
名单就摆在桌子上,吴樾毫无困难拿到名单,又沿着原路翻出去。两人拿着名单逐字查找,但是找了几遍,仍然没有找到名叫符充的。吴樾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他又在名单上看了几遍,上面的名字排列整齐,连每个人住在哪号房间都详细记录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叫符充。
忽然,吴樾心里一动,他看到这里的23号房后面跟着的是25号房。这说明要么24号房已经废弃,要么住在那里的人不是工人!
天已经亮了,单元内逐渐有人起床,打开门出来洗漱,他们奇怪地看着吴樾两人,不过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看来得快点了,他们目前还是通缉犯的身份,虽然看这些人的样子,他们大概并没关心过这方面的事情,不过难保没有个把好事者曾看过他俩的告示。
吴樾敲响了24号房的铁门,但是没人开门,连应答的声音都没有。吴樾又敲了敲,仍然没有回答。铁门猫眼的位置没有镶嵌透镜,他俯身从猫眼处朝里看。房间里乱糟糟的,垃圾堆了一地,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大大小小一共四个木柜,可是没有人。虽然看起来不久前还有人住过,但是里面却空无一人。
踌躇片刻,吴樾让秦风在他身旁挡着,自己则将那把长刀插进门缝里。本来他想用刀刃把门锁挑开,不料一刀下去,居然直接将锁头削断了。吴樾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推开门,一转身闪了进去。他一进来就开始寻找,想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不过这个房间里最多的东西是生活垃圾,各种零食的包装袋,饮料瓶之类的东西。桌子没有抽屉,桌面上虽然杂乱,但是一眼就能看清楚,上面除了垃圾什么都没有。于是吴樾将精力放到了这四个柜子上。
他先打开了最小的那个柜子,里面是一台录影机。吴樾眼前一亮,把录影机拿出来查看,但是里面并没有录影带,而且看起来甚至已经坏了。他放下录影机,开始搜查第二个柜子,秦风则开始查看第三个柜子。
第二个柜子仍然没什么收获,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衣服,甚至还有女装。在下城区这样的地方拥有这么多样的衣服实在是很奇怪,这让吴樾越来越确信,这里就是符充的老巢。
他打开第四个柜子,突然定住了。柜子里躲着一个人,男性,大概三十岁,头发蓬乱满脸胡子,眼神阴郁无神。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拿着一把枪,枪口正顶着吴樾的脑袋。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男人开口问,声音有点沙哑。
“你是符充,对吗?”吴樾小心地说。
“不认识。你是谁,快说!”男人快速地说。
吴樾撇撇嘴,悄悄看了一眼秦风,然后说:“我是受张宪德所托,前来寻找符充,你等一下,他给我的戒指还放在口袋里,我拿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兜里拿戒指。那男人喝止了他,一只手仍旧用手枪指着吴越,另一只手则伸进他的口袋里。那人将戒指拿出来,一眼便认出来这确实是张宪德的信物。他向吴樾点了点头,但是仍然没有放下枪。
“你这是哪来的?张大人为什么会把这东西给你?”那人又问,这下吴樾可以完全确定,他就是符充。
“张大人已经死了,是淳于恪下的手。”吴樾装出与张宪德很熟络的悲切语气说,语气那么肉麻,让秦风一阵寒颤。
“什么?难怪兄弟们都失去联系了,我这么多天都躲在这里,为张大人保存秘密,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符充颓然说。
吴樾心里一喜,说道:“秘密?是关于淳于恪的?如果能对付他,就能给张大人报仇了。”
“是一段录像,一段淳于恪与天命勾结,刺杀女王,妄图颠覆政局的录像。只要这段录像公布出来,淳于恪就完了。”
“天命!”吴樾惊呼出声。“对了,错不了,这样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那录像现在在哪儿?”
“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我会带你们去的……”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秦风站到窗边朝下面望了一眼,只见一队卫兵横冲直撞朝这边跑来。“快点!马上就走!”
符充从柜子里跳出来,这个大柜子里竟然满是军火。“别客气,自己拿!”符充从里面拿出两只步枪,一只背在背后,另一只端在手上。秦风挑了一把狙击枪和一把手枪,吴樾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盯上了里面最威猛的一把轻机枪。
卫兵越来越近,三人在门和窗边架好枪口,等到机会合适立即开火反击。但是卫兵们却停住了,在门外的街道上布置了防线,防线最前面用防暴盾牌挡住,缓缓朝三人围过来。三人当即开枪射击,但是效果并不好,子弹大多被盾牌挡了下来,只有秦风的狙击枪还能打伤几个人的脚。但这对于整队的卫兵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