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身着蓝色花衣的黎涣与青衣的安轻风坐在酔安楼里的包间里喝着小酒。这间包间设得极为巧妙,喧闹的大街尽收眼底。突然,黎涣瞳孔一缩。安轻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薛册正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闲逛着。想起近日里京中流言说“薛府四小姐疯了,听说是被这薛册薛二公子逼疯的。还有传闻说是这薛册对薛艾做了乱伦的苟且之事,薛艾才疯的。更有甚者说是这四小姐风骚勾引薛册,因没把握住尺度才导致失了身的。”
但无论是哪种传闻都离不了有这薛册的身影,且都秽污不堪,薛艾的清白算是毁了。有人同情这位四小姐的,也有人恶趣玩笑的。而更多的人都是鄙夷的,在背地里说这四小姐忒不要脸皮了,竟没有一死了了。安轻风本能的也厌恶上了他,薛册之人他不了解,因着在世家公子哥中有点名气,所以他也认得的。
黎涣微咪起眼睛,见薛册离得越来越近,手里滚烫的茶壶出手,不偏不倚朝薛册扔去。薛册只觉头顶有东西袭来,条件反射地打开折扇去挡。辛得扇子挡去了一大半,不然薛册此时肯定已经被烫得毁了面容。薛册正要破口大骂,却闻头顶传来慵懒的说话声道:“实在对不住了。手上没有拿稳,抱歉抱歉啊!”嘴上说着道歉,可神情身形可却没有半点歉意之色。薛册抬眼上望,一眼便认出了黎涣。心道‘这位祖宗可不好惹’,便随口回了句“无事,只需王爷下次手上可拿稳了,万一砸在哪个官员头上,怕是不能善了吧!”言下之意是,我不欲与你计较,但若是官员嘛,定要与你纠缠不休的。
“诶!薛小公子说得极对,你等着,本王这便赔礼道歉。”黎涣本想看不惯出出气也是好的,可转念一想若是借薛册光明正大地进薛府也尤为不可。
“不……”薛册本就觉得这郇王麻烦,本想说不必,但这必字还没出口,郇王窗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不过须臾,郇王便下楼,远远地就拱手向薛艾致歉。
近身来,黎涣看了看薛册的衣服,已经被茶水染了一大片污渍,认真地对薛册道:“薛小公子,我陪您去换衣物吧,这样太狼狈了。”说着便好不客气地去推攘薛册。
“不……不……不……用”薛册本能反应地觉察黎涣的图谋不轨,直言拒绝道,但他用字还没说完,已经不得已被黎涣推着朝薛府走去了,只得任由黎涣死皮赖脸地跟着了。
一路东扯西扯,终于到了薛府,薛册松了一口气,心道终于不用再听这位艳遇极佳的闲散王爷说哪里的姑娘俏丽哪里的姑娘丰满了。转头看了眼黎涣,却见这位花里胡哨的爷并没有止步的意思,反而大摇大摆地准备直接跨门入府,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架势。心中来气讥讽道:“郇王殿下当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呐,我这个主人还在这里呢,就不问问我这个主人欢不欢迎吗?”
“哦?只道是一路上与薛相谈甚欢,看来终是我错付了,看来薛兄连请本王喝口水都嫌弃。唉!看来真是看不起我这醉心风月之人呐!”黎涣亦是不痛不痒地回道,作势摇着头苦恼道:“就是不知御使台会怎么写?是欺压皇贵呢还是看不起我这个王爷呢?”
黎涣没料到她会这样,“你可以做你自己。”安慰地说道。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觉得可以解救我,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施舍?”薛艾终于绷不住了,好似有天大的委屈哭着吼道。即便是面对薛册的侮辱她都没有委屈只有愤怒,可是现在她竟只是像心里有说不完的委屈般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黎涣不会安慰人,只得呆呆地站着。可见出来也有些时辰了,又怕耽搁久了不好应付。“你不必太挂怀,近日里我这边已经差不多找到了解你蛊毒的药引了,你且放宽心,我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鬼地方。”尽量平和地宽慰着薛艾,解下腰间一块月弯似的白玉,递给薛艾道:“你若有事寻我唤人带这玉去酔安楼,见玉不出半柱香,我必到。”
薛艾并不去接,黎涣只好放在她床边,在屋子里驻足一会儿便离开了。他能理解,一个女子在遭遇了这种事情之后的这种反应,所以他也并不恼怒薛艾对他的无礼。
来到前厅,安轻风正装模做样地逮着薛府的下人发火。嘴里念叨着‘偌大的薛府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郇王不见了,出事了,碎尸万段’云云的。
黎涣立即尽显放浪不羁之态,“哎哎哎!我在这!我在这!”边跑边招手喊着,那姿态着实有些滑稽,安轻风抚着额不忍直视。
“哎呀!我的好王爷呀!你跑哪里去了?您这莫不是忘记了今日要与夏青姑娘吟诗了?”安轻风催促道,说着就要拉着黎涣走。
“唉!对嚯!抱歉抱歉!忘记这茬子了,看我这脑子!”走到一半还不忘让薛府小厮向薛册辞行。
薛艾这边,黎涣走后,她还是仔细着收了玉,黎涣不提蛊毒的事她还没想起来,最近竟忽略了,中蛊的身子好似从那天过后就没有毒发过。看来得好好会一会薛册了,但想起那日的事薛艾仍旧是心里发怵,汗毛倒竖。思忖近半柱香,她也没有下定决心要去见薛册。便不纠结于此了,暂且搁置吧!目前为止,她还是看不懂薛册的,这人给她的压迫感实在不容小觑。环顾一下四周,到处乱七八糟,怎的如此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