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块石头里，第一块就不用说了，是一块一尺长半尺宽的水晶柱，虽未经打磨，但只看皮相也知道成色不错。
胖哥一招手，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就拿着检验工具上来了。那年青人身形瘦削，双颊凹陷，油腻的头发和黑乎乎的大框眼镜，是个看上去似乎十分刻板守旧的研究人员。
这家伙居然是带着显微镜来的，在敲下一小块晶体后不久，就得出了CrystallineVarieties显晶类天然白水晶的评定结果。
至于另外两块石头，一块是李虎之前拣到的那个可能含着铁矿的伴生水晶原石；另一块则是王珂他们在山里里搬水晶时，得到的一块据他自己说，长得有些奇怪的石头。
那是一块红褐色的半透明石头，看上去有点象水晶，但杂质很多，并不漂亮。
王珂他们只是拿出来给她玩的。
可李妙当时一看见这东西脸色就变了。
正如同现在：朱胖子接过去看了一下没看出什么花来，那边那个研究员却是研究完手里的这块，一看到朱老板手上的东西，就呆住了，疯了似地过来就直接抢走。
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后，不可置信地看李妙：“这也是你一块儿得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什么？”朱老板问得比谁都急。
而李妙也乐得给他解释：“不出大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块金红石。”
“金红石？那是什么？”朱老板玩过翡翠，玩过水晶，玩过玛瑙，甚至还有一度跑新疆打算点和田玉的便宜，结果因踢到了铁板悻悻归来。
宝石玉石类的东西，他基本不需要鉴定师研究员的，可这矿产……“金红石到底是什么？”
朱老板本来是想去问自己带来的研究员的。可那小子却是已经抱着石头研究去了。倒是李妙这个小丫头很有耐心地给他科谱：“金红石的名称来源于音译。拉丁语Rutilus，指红色，象征着金红石的颜色；金红石是一种复四方双锥晶类，常具完好的四方柱状或针状晶形。常见单形为四方柱m、a和四方双锥s等，有时出现复四方柱和复四方双锥。它的主要成分是TiO2，60%的Ti，有时含Fe、Nb、Ta、Cr、Sn等其它元素。鉴定时，一般情况下可以其四方柱形、双晶、颜色为鉴定特征；还可以和锡石做对比；它虽不溶于酸类，但如果加入碳酸钠予以烧熔，则可溶解于硅酸。如果再加入过氧化氢，可使溶液变为黄色。”
李妙解释得非常专业，专业到那边的小伙子忍不住频频地扭头来看。
但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朱老板可是一句没听懂：“妙妙，能说人话吗？这玩意儿到底干什么吃的？”
“吃？”
李妙没好气地扔给了朱老板一个白色：“金红石说穿了就是较纯的二氧化钛。在这种矿厂里一般都会含二氧化钛在95%以上，是提炼钛的重要矿物原料。但这种东西在在地壳中储量较少。因它具有耐高温、耐低温、耐腐蚀、高强度、小比重等优异性能，被广泛用于军工航空、航天、航海、机械、化工等方面。朱老板，这下，你听懂了吗？”
在李妙给出终极答案以前，其实连与她同行的齐琛和郑彪都不清楚，那块破石头是干什么用的？可在听完解释，尤其是最后那句广泛用于军工航空航天……等等的话后，这屋子里除了李妙和研究员外的三个男人，全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齐琛、郑彪还好，只是眼珠子瞪得有几近脱眶的区势。可那边的朱老板却是眼珠子，下巴颏子，全都掉了。坐在沙发里足呆了有五分钟后，这胖哥居然嗷的一声大叫，就从沙发里猛地跳了起来。
一下子蹿到了李妙面前：“我的宝贝！我的亲妹子！我的奶奶！”
兴奋的朱胖子恨不得立刻上来抱住这丫头就是一顿狂啃！这买卖要是真打实归了他的话，他还哪里用得再东一榔头西一棒锤地把脑袋系裤腰带上活着？激动得头皮都要炸的朱胖子，那冲过来的速度，完全和他的身材不成正比。要不是齐琛动作利落，一把将他挡了回去。这老小子真就能扑上来抱住李妙啃一顿。
但可惜，有人挡着。
啃，当然是啃不动了！
但……更实在的东西必须马上敲定。
朱胖子手脚利落的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直接掏出来了一份合同，递给了李妙：“妙妙，这是老哥我昨天让律师草拟的一份矿产开发协议。你可以看一看，老哥敢拿自己的脑袋保证，这里面绝对没有一个坑。徐老说了，你还要上学，没空管矿上的细务，所以经营权那边老哥我就全要了，但分红绝对不少你的。”
“老哥不和你玩虚的！原本老哥打算咱俩对半分成的。水晶矿，是值钱，但怎么也不能和这种玩意儿比不是？你放心好了，哥没那么不长眼。老哥知道你手上有几条好路子，只是不稀得理他们罢了。只要你把生意和老哥做了，四六，三七老哥都干！”
朱胖子说这话绝对的真心诚意。在平洲的时候他就见李妙和杜子江那小子混得挺熟，要是这妞把这生意和姓杜的干了，还有他屁事？就算不是杜子江，黎崇那小子虽是个港人，但内地的门路也混得不差。还有就是徐老当年的几个旧相识，也都是手上有权，腰里有枪的主儿。和那些人相比，他哪个也比不过！
但，那些人不肯让的利，朱胖子肯！
都说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可眼前这不是只蚊子啊，这奶奶是头大象啊！他怎么可能放过？
所以，现在的朱胖子最怕的不是分成，反而是李妙不和他玩。
当然，商人都是逐利的，但玩过多少年实体经营的朱胖子其实心里门清，分红那指的是帐面上的利，真正运作起来，他捞钱的地方多的是。哪怕三七，他也不会少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妙听完他的话后，却是摇头：“不用三七，也不用四六。对半分就行。胖哥，我虽年纪小，但社会上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这种矿……不好开。指不定要打点多少门路呢。你也不容易，就对半吧。照这上面说的，经营权归你，细务我不管，半年结一次账。对了。本金缺不？要不要我支援你点？”
这丫头居然肯和他对半开？
朱胖子差点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很快，在听完李妙后面的话后，他懂了：“你放心。你好好回学校上你的课去，这些破事不会和你扯上关系的。我回去再让律师把这东西给你修修，就是将来天塌了也扯不到你身上去。至于本金就算了，小姑娘家家的赚点钱不容易，留着擦粉吧。”
在朱胖子的印象里，李妙那点钱估计还是在平洲的时候，黎崇杜子江给她分的红。了不起也就是个几百块，那够个屁用啊？
他压根没指望李妙再往里投钱。她肯五五开账，其它的那都是小事。
朱老板巴不得立刻把这事订下来，说完话就扯着他那研究员一起走了。
等这两个人走后，一边的郑彪才悄没声儿地摸过来：“李妙，他那包里放的可不只一份合同。”
刚才郑彪可是借着几次到窗边的机会，可是把朱老板的公文包看清楚了。那里面差不多的协议文本放了有三四分，最后抽出来的是最下面的一个。
“那胖子居然原来都打算过七三。”
郑彪这话绝对不是胡猜，这朱胖子还真就做了那样的合同。他也是看人下茶碟，如果李妙好说话，他就往死里压成。理由那都是现成的，开矿哪那么容易？上头下头要打点，平常各种开销、人工、环保那都是事儿。李妙如果不往外掏钱，他真能玩出七三来。
但后来那金红石一露面，倒过来三七他都巴不得。
李妙自己大概也猜到了！
自嘲地瞅瞅那边摆一地儿的各色礼物，心中不无感慨：“谁让我是个女孩子呢？大部分人都不会看得起我的，更不会把我这样的人放在平等的位子上。所以……”
“所以什么？”齐琛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可李妙却没有看他，而是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漫步走到了落地窗边。看着那下面灯红霓彩的夜景和似无穷无尽的光流，李妙浅浅地笑了：“要想不被人欺负，只能自己强大起来；要想让人看得起，就要站到比那些看不起你的人更高更高的地方去。在利益圈内，从来没有平视和俯视下的尊重！要想让这些商人看得起你，你只能比他们更强，更聪明，更会赚钱！只有在你占领了主导权后，那些人才会向你乞求所谓的公平！”
正如李妙说所，朱老板当天晚上回去，不但让那研究员连夜给他检验出报告，本人更是与他合作了多年的律师连夜重新修改了一分矿产开发协议。
第二天一大早，李妙还没起床呢，朱胖胖就带着文件和律师一起来了。
郑彪知道李妙没醒呢，所以他给这位朱老板的回复是：“您先稍等一会儿，李小姐还没醒呢。”
朱胖子一点反感都没有，满上堆的全是笑：“都怪我，来太早了。扰你们休息了。没关系，让她好好睡。要不，咱们哥们先出去吃点？”
外面，朱胖子如何拉拢郑彪的词，李妙其实全听到了。
当然，齐琛也听到了。刚才朱胖子还没进门他就看见，进来叫李妙起来了。
这丫头昨天晚上不知道又看书看到几点了，手上那本《矿物分离过程动力学》她似乎已经看了一大半了。但看书太多，睡觉太少的下场就是脑袋疼。
“喝杯热奶！”
“谢谢。”
散发着甜香的诱人味道在滑入胃袋后，终于让李妙感觉好了一点。可就在她准备振作振作精神，出去见一下朱胖子时，她的手机却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而打电话的人，是秦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