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三桥,又名百山桥,它位处缅甸老厂区中部偏南的地方。
受乌鲁江影响,摆三桥的翡翠原石一般情况下以沙皮为主。皮色主要是白岩沙,黄岩沙或是红岩沙、或是白黄、白红、黄红两色或三色相杂。
这个场口的外性特征非常像木那,尤其是像李妙现在手上拿的这种杨梅皮料,很多内行人都分不清两个厂口料,经常把它们弄混。
但事实上,这两个场口的翡翠原石,皮长得再像,里面的瓤可是差得老远了。
木那,这里说的是老木那,因多年前连出满色玻璃种,一夜间风靡整个东南亚。所有的玉器商人都为木那料疯狂,这才有了翡翠原料里木那至尊的名头。
但,正因为料太好了,木那的场口被过度的挖掘,如今已经基本没产量了。
但虎死威犹在,木那的名声已是不可动摇。于是市面上便有了越来越的伪木那。
而在诸多仿品中,摆三桥以其先天的特性,成为了最容易成为木那至尊的一员。虽然如今,它也已经让差不多挖空了,但产量总比木那强。对于那些执着于木那原料的玉石商人来说,摆三桥仍然是不错的选择。但对于赌石行的人来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尤其是在赌原石的时候,认错料那可是要出大麻烦的。
许师傅见这丫头似乎急了,便没着急说什么,而是看她激动得抱着那料子给他讲:你看看,这料的皮又薄又透,一灯打下去,二指没问题。木那的皮,可没这么薄。另外,你再看这皮上的砂。粒看着倒是挺粗,似乎也有油,可这上手一搓,外面的砂就掉了。
李妙说得来了劲,干脆便把这块料放在了地上。用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搓,哗啦一下,表皮一层黄砂立时就脱了。
那速度快得简直就像是这表皮的砂是让胶水粘上去的一样。这让许师傅立时警醒了起来,为了利润,原石圈造假的事不是一件两件。这小姑娘手指头细的什么似的,一搓却掉了?难道这真是块假木那?故意做成这样骗人的?
想到这里,许师傅赶紧仔细再看,结果就见表面那层粗皮没了后,接下来里面所表现出的皮色竟是变得细腻密致起来,部分地区还有小粒翻砂,竟然又像是大木砍的东西了。
这要真是块木那的料,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反倒是摆山桥的料,同时兼顾着这两种特性。
证据,明晃晃地摆了出来。
挤兑得那两个五十多的老头,立时脸上就是一片涨红。
那老许打了眼,不说话也就是了。可那个徐老头却颇有几分杠头的精神:既是这料不咋地,你还搬它干什么?
刚才看料的时候,老徐没注意。这会子打了眼了,徐老头才发现:这小丫头竟是已经把这块料搬到他们那边去了。这行动,分明还是有货的吗?
这话听得连一边的郝大成也听不下去了!
本来就是我们挑货的时候,我们爱挑什么关你屁事?什么玩意?让个小姑娘比下去,不认输,闭嘴总会吧?还杠上了?小李,咱甭理他,抓紧时间。
这回换郝大成拽李妙了。
反正料也放在自家地盘上了,李妙也就不管了。
重新扎回了东边的那个角落。
刚才她在翻到那块料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地方还藏着一块不错的货色。这会子正要挖出来!
只是这次的料个头有点大,足在半个人那么大。
以李妙的力气,其实本来也勉强挪得动。但既然刚才她轻轻松松地把那块不值钱的摆山桥搬回去了。这回就不能再表现得她很有力气了。
于是李妙先是勉强挪了挪,然后挪不动就回头叫了郝大成。
两个人一起使劲,这才把这块白砂皮给搬了出来。
本来,郝大成的原意是想先把料搬到一块空地上,仔细打灯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搬到他们那边去的。
说来这么做也是因为这个朱胖子。
在他这儿挑料,只要搬到你地界上,你就得买走。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郝大成是想歇一歇,看一看再说的。
可李妙却是冲他直呶嘴:搬回去。
不看看了?
郝大成有点心虚。
李妙这回相中的这块料子,是块莫西沙场的白砂皮。
莫西沙场的料出货还行,色虽不多,但却喜出种水料。眼前这块料的左半边也表现出细密紧致,丘陵般起皮的像皮特征。但料另一边的砂却已经差不多全脱了。脱砂后却没有显示出什么玉肉,表面一层厚厚的石质层挂在那里,实在是让郝大成看得有些忧心。
可李妙的反应却是:听我的,搬过去。
行!反正崇少都说了要听她的,他一个打工的还有什么坚持?
由于这料子摆在东边,朱胖子给黎崇他们划的圈却在西边。所以,这料搬起来可就不怎么快。郝大成倒是有力气,却架不住李妙这边是个小姑娘。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虽然她也咬紧牙使足力了,但是等他们这边才挪过去,那边牌桌上,那个姓杜的却是又糊了!
郝大成这个气:早知道我就先把那块料搬过来了!
他刚才打灯看了半天,那块料他是越看越喜欢,种水好,也飘着色,还没什么大色大裂。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就忘了先搬过来了?
郝大成悔死了!
那边的老许和老徐两个却是乐坏了。杜子江那边才放话糊了,这俩老头就冲那块黑乌砂去了。两个五十多岁,加起来足有一百多的老头子了,搬起料来却和壮劳力有一拼。嘿哧嘿哧,没一会儿就搬他家圈子里去了。
反观黎崇这边,郝大成气得翻白眼,那个不知什么来头的小姑娘,却累得直接坐地上了。手里抓着一瓶水,咕咕地往下灌,一副累瘫的德行。
这让老许和老徐看得心情舒畅!
接下来的两把牌,因全是他家老板在赢,这两个老家伙便放出全身的本事,把东边像样的料子又挑了两块好的出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郝大成反正是受不了的又四处瞅去了。
朱胖子的规矩,不轮自己上手的时候,只能用眼睛看,用手摸,不许用灯或放大镜。虽说原石不打灯基本上看不出什么花花来。但有经验的师傅光从皮相上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来的。
像郝大成这次,就在北边的料子里找到了一块灰卡。
料不大,也就和李妙刚才挑那块差不多吧。可外头的表现却是比李妙那块好多了。一条若有若无的蟒带自左下向上,穿过了半个原石。
郝大成自己看着不错,就叫李妙也去瞧瞧。
可李妙指尖一碰,便是在心里摇头了。
这料不行!
虽说里面有不少的绿,却更多的是石质层,而且两种玩意儿还混在了一起。这东西就是个狗屎地!
不行啊?
两个人挑料的时候是背对着众人,面朝墙的。这个角度,也只有郝大成能看到李妙的脸色了。她虽没说什么,可只瞧那白眼翻得,也知道这料子不行。
李妙叹气:你与其选它,还不如要那块呢。
就在离这块狗屎地二尺远的地方,一块大石头的阴影里,静悄悄地藏着一块扁圆形的原石。也是灰卡的料!身上没有蟒纹,但这家伙身上冒出来的灵气,却至少是个细糯的等级了。
以灰卡料子爱出绿的特性来讲,只要种水上得去,这个水种的料加上绿,也是很畅销的。
果然,一会儿在轮到黎崇赢后,郝大成第一个就冲到了这块料边上检查去了。
而在他检查的时候,李妙则拿着灯四下搜寻。最后,在三块料子的后面,拽出来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小瓜蛋。
徐老头看她挑半天挑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笑得胡子直抖:你这是怕你老板付不起账吗?挑这么小的东西,不够塞牙缝的。
拿高冰塞牙缝?
这老小子也不怕噎死。
李妙懒得和这老货废话,回来的路上,还又顺手捞了两块也差不多大小的。虽不及第一个的种水好,但高糯不成问题。重要的是这几块小料里都飘着不错的色。别看料子小,一块出一对镯子,卖个五六十万根本不是问题。
就这样,一晚上,两帮人马是你争我夺。虽比下来,还是那个杜老板赢的更多些。但李妙这边挑的却全是精品。
黎崇从牌桌上下来的时候,特意看了李妙一眼。结果,他得到了一个自信的笑容。黎崇见状,这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落进了肚子里。
接下来,自然就是要算帐了。
这次,李妙终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清楚了一回这原石买卖的价钱是怎么讲的了。
说实话,有点毁三观!
因为这价钱根本就没给你任何讲价的机会。
那朱胖子自己拿着计算机,边按边定价。哪块料一公斤多少钱,他说多少就是多少。而不管是那边的杜老板还是这边的黎崇,都个嘴都没回。人家算多少就是多少!
乖乖的掏卡转账,完了,还要自己把屋里的料抬到外头自己带来的车上去。
这服务态度太差了!
在院子里的时候,李妙没敢说。出来坐自己车上后,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郝大成对此也无语:没法子,人家牛呗!
在倾向性严重的卖方市场,买家哪有尊严?
因他们这边男人不多,所以大料只好由黎崇和郝大成两个人亲自上手。至于李妙和女助理,也就是搬搬小的。
在李妙的精心计算下,他们这队挑的原石都以小巧为主,而且表皮表现得一般。所以算下来,这三块大小的,十一块小的,加起来也就花了不到五百万。
黎崇对此很满意,在所有人上车后,就对开车的女助理说:去李记。大家先垫垫肚子。吃饱了再去工厂。
原本计划着今天要去四家的。可这会子出来都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黎崇就决定那家不去了。吃完饭,直接到工厂解料。
这决定郝大成和女助理自是无异议的,忙乎了一晚上,他们也饿得不行。
可是,就在女助理把车开出去不到二里的时候,李妙却是突然说话了:在前面那个小巷子口把我放下来。
你要干吗?
黎崇扭头问李妙。
却见她已经是将那个冬瓜大小的杨梅皮抱在了怀里,然后一拉车门,走了下去:我要去见个朋友。这块料子的钱,我一会儿就转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