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雄虽然颜面扫地,却也不恼,道:“好师妹,你先歇息,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留下那一箱子礼物,带着一众随从离开了如意轩。
林小鱼表面平静,心下却早已心急如焚。寻思着还是得尽快想办法找到那赤焰山的火岩花,即使解不了这僵尸之毒,也可以为乐之画延寿。
只是江湖上只闻赤焰山远在西域,这泰山此去至少万里之遥,只怕回来乐之画也毒发身亡了。转念一想,又觉得铁幕华每月要给祁烨服用,这火岩花可能就在铁幕府。
只是这等稀世奇药,铁幕华应当不会随意放置。
林小鱼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灯火,暗下决心:那铁幕华的内室,她该去闯一闯了。
不过光这铁幕华府的侍卫和屋顶万箭穿心的暗器都难以应付,何况魔头老巢?
第二日天还没亮,林小鱼去各府中花园取那花之晨露,准备给铁如意做那莲子百合晨露粥,做早膳之用。各府侍卫见到她,也不阻拦,大家都想尝尝鱼寡妇的大菜。
林小鱼缓缓走到铁幕华的华严厅。这铁幕华的府邸位于泰山之顶的最深处,背靠泰山之峰而建,坐南朝北。就连围墙也比其他宅院高,大门两座麒麟兽张牙舞爪,神态狰狞。两队锦衣侍卫守在大门口,见林小鱼过来,道:“鱼寡妇,天还没亮就起来做早膳啊?”林小鱼道:“四小姐想吃莲子百合晨露粥,我来寻那花之晨露。”其中一位锦衣侍卫道:“那莲子百合下火清肺,什么时候鱼寡妇也做给我们哥几个吃吃。”另一个道:“得了,鱼寡妇伺候盟主、少主都来不及,哪里来得及给你做?”
林小鱼道:“无妨,我多做了一锅,你们一会换岗,过去喝了便是。”
“真的?”众人面露喜色,
“当然。”林小鱼笑笑,又道:“未知盟主早上一般几点起来用膳?”
一个侍卫道:“盟主一般辰时才起,现在不过卯时。”
林小鱼道:“哎呀,我刚刚忘记了,临出门的时候也有四小姐的侍卫也问我要粥喝,我也让他们换防时也去厨房。”
“对呀,鱼寡妇的粥这么抢手,要不我们现在去吧,反正卯时盟主还在休息。”众侍卫七嘴八舌道。这泰山派的侍卫分内侍和外侍,内侍负责铁幕府的守卫,外侍负责整座泰山的攻防,江湖传闻泰山派三千锦衣,固若金汤。林小鱼只觉所言非虚。不过这么多人都想吃到她做的菜,排队都要排好几年。所以锦衣侍卫一听鱼寡妇还有额外做给他们的早膳,什么戒备心警惕性都抛诸脑后,只想入厨房抢上一碗。
“没事,我帮你们看着,万一出什么事,我就和盟主说是你们帮我找食材去了。”林小鱼很贴心地说。
“还是鱼寡妇想得周到,不然我们快去快回,鱼寡妇,你看那粥我们六个人够喝吧?”众侍卫的心早已飞到厨房。
林小鱼点点头道:“够!管够!你们快去吧。”
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快快快,吃完赶紧回来。”说罢一溜烟朝厨房而去。林小鱼见众人去得远了,轻轻推开那铜环大门,闪身而入。
泰山派不愧是这武林第一大派。这铁幕华府就富力堂皇。而这华严厅内只能说奢华更甚。各种珍品鲜花绽放,泰山之巅偏寒,铁幕华就命人用炭火护花,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香。庄严肃穆的亭台楼阁象征着泰山派的武林至尊大位。庭院中央立着一块形如钟鼎的泰山石,上面用朱笔写了一个义字。
林小鱼摇头,心想这古往今来,作恶之人总喜欢给自己找一个出师之名,亦喜欢给自己挂个忠义的牌匾。行的却是欺世盗名、放火灭门的强盗之举。这武林盟主亦不能免俗。
华严厅主殿之后便是铁幕华的寝殿。他昨日取了祁烨的僵尸之血练毒,必然不会这么早醒来。林小鱼蹑手蹑脚打开寝殿之门,闪入那珠纱帐内。只见朦胧间,铁幕华的寝床下,纱幔轻罩,一双白靴和一双女子的绣花鞋并列而放。林小鱼曾听铁如意提起,铁幕华的夫人在生下她时就已经雪崩而亡,此刻在那榻上的当是铁幕华的侍妾。
屏住呼吸,她估摸着正要往一旁的书架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寝床纱幔后传来一个女子的轻笑声:“盟主,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对书香剑府下手?”林小鱼大惊,想不到铁幕华下一个要灭的门派竟然是书香剑府。岂有此理,书香剑府向来与世无争,和泰山派交情尚算不错。去年铁幕华大寿,书香剑府还送了林国栋珍藏的书画大家王羲之的墨宝。这说翻脸就翻脸,果真是小人之心。
“你懂什么,妇道人家莫要谈论武林正事。”铁幕华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女子又道:“妾身明白,只是听说那书香剑府的首座弟子林小鱼虽为女子,剑法却了得。就连金陵镖局的孙雄孙坚两兄弟,亦是她的手下败将。”
铁幕华道:“林国栋存心与我作对,书香剑府亦不肯完全臣服我泰山派,此心头之患,我早晚要除。”
那女子突然轻笑一声:“哎呀,铁盟主武功盖世。当今武林无人能及。妾身有缘伺候左右,无上荣耀。”
铁幕华笑道:“琵琶,还是你最会讨本座开心。”林小鱼随后听到男女调笑的声音,正觉恶心之际,突然铁幕华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林小鱼心想不妙,被发现了,想不到铁幕华如此警惕。
正欲脚底抹油,开溜。那寝房的门却被人大力一脚踹开。铁如意甩着她的流星铁索鞭重重地抽到地上,那地上的地毡被抽得飞起,两旁的朱纱幔帐也被震得左右乱颤。
寝床里的女人吓得啊的一声尖叫。
“琵琶精,你不必故作柔弱,说,是不是你唆使我爹要把我许配给金陵镖局的酒囊饭袋?”铁如意没好气地开口道。
“四小姐,你可不要冤枉我,琵琶我向来对盟主尊敬有加,怎么会违背他的意思。”琵琶拉开寝床的帷幔,用被子捂着赤裸的上身,道:“四小姐,只是你一大清早,擅闯盟主的寝室,实在是大不敬。”
刷的一声,那铁索鞭便迎面劈来,吓得琵琶花容失色。正要打中琵琶的面门之时,铁幕华一手抓住那软鞭道:“意儿,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爹!你以前最疼我的,自从这个琵琶精上了你的床后,你就不疼意儿了。如今还要我嫁给金陵镖局的纨绔子弟。捡那林小鱼不要的破鞋。”铁如意说着说着便哭起来。
这铁幕华虽然心狠手辣,对女儿倒是疼爱有加,铁如意一哭,他便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服软道:“好了,好了!不嫁就不嫁,你想嫁谁就嫁谁啊。乖,先退下吧,爹要休息了。”
铁如意使起了小性子,道:“我偏不!如果我娘还在,绝不会让我这般被人折辱。”说到伤心处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铁幕华的发妻珍珠夫人原是泰山派老掌门的千金,与他相识后下嫁,后来随着铁幕华在江湖上的地位日益提高,他陪在发妻身旁的时间便越来越少,就在珍珠夫人生下如意后,雪崩而亡,他才稍感愧疚。于是对铁如意是格外溺爱。
见女儿哭得如此伤心,又提起他的发妻珍珠夫人,铁幕华顿感苦恼,道:“意儿,别哭了,你要什么爹都给你啊,就算你要那天上的太阳,爹都给你射下来。别哭了啊。”
林小鱼只觉再冷酷血腥的魔头都有软肋,铁幕华的软肋便是这铁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