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进到半途时,猛然杀出一队手执棍棒锄头的山贼。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尚书大人!我们被山贼给包围了!”一名护送物资的军士跑到行伍中间的马车旁,隔着车帘子焦急地喊了声。
工部尚书没答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夜凌澜。
那眼里含着的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让她去处理此事。
夜凌澜笑了笑,也没拒绝。
送上门来的锻炼机会,不要白不要。
夜凌澜微微挑来车帘子,看了眼外边那些山贼。
紧接着秀眉一蹙,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他们都是流民灾民,解下一些粮食分给他们吧。莫要耽误赶往陇南的时间才是。”夜凌澜低垂着眸子,隔着车帘子与那名通传的军士低低吩咐道。
军士听了这话,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听命的跑到物资运送区,卸下一部分的粮食分给那些灾民。
而这时,夜凌澜已经从马车里缓缓踱步而出。
认真且诚挚,“我等此行就是为了救你们于水火,众位父老乡亲们拿到了粮食,还是散了吧。回家陪陪亲人,也好安抚一下这段时间里担惊受怕的心情。”
“山贼们”面面相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守着怀里分得的粮食。
“说的屁话,老子就是不爱听!”突然一个个头粗糙的女汉子跳到了夜凌澜身前,指着夜凌澜的鼻子骂骂咧咧道。
“水患如猛虎,大水过后,哪里还能见到家。就连房子都被冲垮了,说是夫离女散也不为过。
你这一句话、一点粮食就能让我们平息怨怒!
不可能!”那女汉子朝着夜凌澜啐了一口唾沫,神色很是嚣张。
夜凌澜邪邪地笑了起来,明媚的小脸满满都是邪魅的笑意,“这么说来,要如何处理才算合你的心意?”
女汉子以为夜凌澜这是屈服于自己,便趾高气昂,仰着脑袋轻蔑道:“每逢重大灾情,你们这些赈灾的官员就将银子给贪墨了去。如此一来,最后到我们百姓手里的还能剩多少!”
“且不说是否能重建家园,光是养家糊口都维持不了!这就是你们这些为官者所做的好事!”
“如是真的想要我们满意的话,就将银子留下来。否则,我等就一直堵在这!”女汉子朝着跟她一同前来的那些灾民使个眼色。
“对!堵在这!”
众“山贼”声音洪亮,气势汹汹的大声吼道。
夜凌澜眉头拧得愈发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渐渐捏成了拳状,声音冷冽至极:“呵~你说什么!”
带电的眸子射向那名口出狂言的女汉子,森冷的目光如有实质,狠狠地压在了女汉子的身上。
女汉子哪里见过这等气势威逼,当下就怂怂的缩了缩脖子,眼神变得躲闪起来,没了刚才的硬气。
“说什么,你会没听清!我、我看你就是不想将银子还给我们!”女汉子有些语无伦次,但周身的气势还是不弱的。
其他的“山贼”听了这话,也纷纷拿起手里的棍棒,大声的附和道。
“对,没错!你就是不想将银子还给我们!”
夜凌澜仰头望天一笑,再低头时,瞳眸里漾着薄薄一层湿意,就连眼眶都变得微微发红。
“呵……”
“天灾人祸,实非我们朝廷官员能够预料。你又凭何去让我们免费送钱送粮,若不是看在同出一脉,需得同气连枝共患难。你以为本殿会千里迢迢来到那穷乡僻壤之地看你!!”
夜凌澜一步一步逼近那名女汉子,横眉竖眼,低气压毫不遮掩的释放出来。
“国家需要的是百姓,听话且以国家为信仰的百姓。而不是你们这群背后下刀子的捣屎棍!”
说着眸子里就爆射出一阵凶光,眼神狠戾的盯着女汉子。
汉子大骇,身子禁不住一阵哆嗦,握着棍子的手也不禁护到了胸前。
结结巴巴道:“你、你别以为是个官就来欺压咱们百姓!我……我们可不会怕你!”
女汉子声音发颤,转眸看了眼其他的伙伴。见她们都畏畏缩缩的,丝毫没有想要来帮她的意思。
心里不禁一慌,就连着心尖尖都在发颤。
她也就仗着人多势众,才涨了底气。
如今这份支持她的底气没了,这叫她要如何装得强硬。
夜凌澜没搭理她,而是站到“山贼”的中间,底气十足的高声喊道:“大家领了钱粮就都散了吧。莫要做那狼心狗肺不顾人伦的山贼了,你所劫持的都是同一片国土的人,都是自家姐妹。”
“既然朝廷派我们前去陇南赈灾,那我等就一定会替你们完美的解决水患之后的所有问题。”
“安居乐业,居为先,居为重。我们也会帮助你们重筑家园,恢复当地的经济。”
“现在,就拿着手上的粮食和银子回家。你们服是不服!”
夜凌澜没有夹枪带棒,长身玉立,光是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威压。
“山贼”纷纷拽紧了手里的麻袋子,意思十分明显。
垂眸,淡淡的瞥了一眼女汉子:“你呢!服是不服!?”
女汉子身子冷不禁又是一个轻颤,哆嗦道:“我服!我服!”
大势已去,不服又能如何……
女汉子颇为失落的跪倒在地上,脸上也没了一开始时的硬气与傲气,变得灰败死寂。
见情况已经得到了缓和,军士转头继续分发那些必需品给流民山贼。
“谢谢!”
其中一位男山贼一瘸一拐的缓缓走到夜凌澜身侧,恭谨的道了声谢。
夜凌澜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不用,这也是职责所在罢了。”
“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夜凌澜本来不想管的,可看见男子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
她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前世君撷也是如此,一瘸一拐的照顾着她。
一想到那些画面,夜凌澜就禁不住的想要落泪。
心一软,自然也就想着要帮一下他。
“我……之前抢别人的时候,被踩伤的……”男子低垂着脑袋,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这位大人是十分的厌恶流民打杀劫掠。
“过来!”夜凌澜转头朝着管理物资的军士招了招手。
“大人,何事?”
“将一份跌打扭伤的药拿来,对了再加上一份金疮药吧。”夜凌澜抿抿唇,将需要的东西同那名军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