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着一件纯白的风衣,亚麻色的长发绾在头上,额间落下几缕发丝。她面色忧郁望着雨幕,撑一把油纸伞,站在一扇玻璃门前。
身着黑色西装的女管家微微俯身,精致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
“夫人,您该走了。”
种满各色植物的庭院中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年轻的司机从车上走下,快步走到女人面前,戴着白绸手套的手接过女人手中的油纸伞,微微躬身:“夫人。”
女人朝他弯了弯唇角,眼底仍是一片郁色:“苏先生,走吧。”
女管家犹疑了一下,道:“真的不用叫小姐出来吗?”
女人已经做到了黑色轿车的后座,闻言并未回答,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司机上了车,车门啪地一声关上,车子驶过庭院,消失在道路尽头的一扇雕花铁门中,再不见踪影。
女管家仰起头,看着天上密布的阴云,喃喃自语:“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啊。”
景喻言倚在车窗上,看着雨珠连缀成丝线,悬在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车上放着一顶白色的宽檐软帽,上面还系着一根棕色丝带。景喻言抚摸着那条丝带,想起那人给自己戴在头上时眼角温软的笑意,顿觉眼前一片迷离。
已经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每次想起,心中还是会泛起涟漪?
“苏先生。”她开口了。
司机打开了雨刷器,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雨水一次次模糊了窗,又一次次变得清晰。
他说:“我听着呢,夫人。”
“苏先生,我一会儿戴着帽子去,就不打伞了。你也不必跟着我了。”
苏先生沉默了一下,说:“不可以。”
“苏宸羽。”女人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
年轻的司机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温润如玉的眸子仿佛浸染了墨色,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夫人,先生在世的时候可是托付过我,要好好照顾你。我得听话啊。你身子这么弱,一淋雨可不是要生病?”
景喻言看着他,淡淡地道:“他还托付过你,别在唐家浪费时间,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你听话了么?”
苏宸羽噎了一下,说:“这不一样。”
景喻言反问:“哪里不一样?”
苏宸羽说:“不让你淋着雨去墓园是我和他的意思,但离开唐家是他的意思。”
景喻言说:“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跟着我。想看他,请等我走了以后,我又不会在那里守一天。还有,开车时请目视前方。前面刚有个人走过来。”
苏宸羽猛地回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前面走来一个抱着白猫的少年,他低着头,穿着一套非常正式的黑色小礼服,根本没看到有一辆车正在驶来。
苏宸羽狂踩刹车,在少年面前停了下来,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
景喻言说:“你也有一定的责任。”
苏宸羽非常不满,正欲争辩,那少年走到车边,轻轻叩了叩窗。苏宸羽摇下车窗,换上一副温和有礼的面孔:“小朋友有什么事吗?以后走路要目视前方啊。”
少年弯弯眼角,露出一个笑容。
“我想问一下,灵泰公墓应该怎么走?”
他怀中的猫睁大了湛蓝的眼睛,抖了抖胡须,伸出粉嫩的舌头飞快地舔了舔毛,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美味。
景喻言看着一人一猫四只一样澄澈的眼睛,心脏微微一颤。不等苏宸羽开口,她便说:“小朋友,你走错了,你背对的才是去灵泰公墓的方向。”
“小朋友,不瞒你说,我们也是要去灵泰公墓。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