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飞过……
“小竹子,康老头已经死了,你还能跑哪去?”一个黑衣人,傲气霸道的俯瞰着瘫在树下的竹生。
竹生藏青色的长衫已是血迹斑斑,别说动,就连对黑衣人说句有气势的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怔怔的看着黑衣人,眼里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不放弃。他不信他就会这样死。他还记得他母亲死前紧紧拽着他的手,“我不求你尊贵荣华,只愿你好好地活下去。答应我,任何时候都要活下去。”
黑衣人像是猫玩耗子似的笑着看竹生。在他眼里竹生甚是狡猾,他们出动所有人手,从云朝到北萧再到洛国才将他困住,这其中损耗的多少弟兄。简单的让竹生死了实在是不值。
“你想活下去么?”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黑衣人身后响起。
“你是谁?”黑衣人大惊,他堂堂一个八阶高手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再看看这个女子最多二十岁,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武功,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不会武功。
此人正是连天,她本靠在树枝上边睡觉,顺便呼吸清晨的好空气,谁知偏有不要命的来打扰她睡觉。当她发现是竹生的时候,她就在感叹“天涯何处不逢君”。再看竹生的眼神,那股强烈的求生欲拨动了连天的心弦。无论对手是谁,连天都决定要保他性命。
“你会梳头么”醒来的连天还是男子衣着,手持折扇轻轻摇晃,慵懒的很。
“嗯?”
“要我救你,总得有点好处吧。比如帮我梳梳头。”
真是乘人之危,帮你梳头不就是从此就是你的奴隶了么。更何况,你不一定救得了我。连天是没有奴隶的概念,但是在北萧奴隶却是很平常的事,这种收奴隶的方法也是最平常的事。
“臭小子,当我不存在啊!”被无视的感觉不好,黑衣人开始发火。
只是连天轻轻的一个抬手,那个黑衣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一颗树上,一口鲜血随之喷出,而后他的状态和竹生差不多。
看到黑衣人这般摸样,竹生心里一惊,原来她是个顶尖的高手。当下他就下了一个决定。
“我会梳头,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跟着你。”
“说”
“第一,护我安全。第二,杀了他。”竹生并不是一个甘为奴隶的人,只是现在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等养好的伤再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离开她,现在只是权宜之计。
“好。”连天太开心了,这些天她早想换女装了,只是除了男子发髻她就不会梳其他的了。她还不想暴露身份,她那标志性的齐腰长发还太短。不过竹生是见过的。
“还有一件事——不准和别人说起我头发的长度。”
“好”竹生会心一笑,“二爷”“齐腰短发”除了云朝皇太妹还有谁?
“我说橙橙,你最好还是和罗叶一起住吧。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你要是不好好看住他,说不定他哪天就变心了……”
语重心长的启这时候在连天的眼里就像是个嬷嬷。而且她的嬷嬷只会扔给她一本春宫图教她怎么样做个合格的皇子。
“前辈,我看最先红杏出墙的不是我,是她”罗叶站在门口,那语气酸溜溜的。
启眉头一皱,的确里面有一个人,五阶,还受了伤。
“他是我朋友,在山腰碰到的。”连天解释。
启走到连天的床前,躺在上面的正是昏迷不醒竹生。
“这是你包扎的?”
“嗯。”
“不错,没想到橙橙的医术也不错。”
“是么”罗叶一挑眉,她医术还好?她要医术好,他就不会“痛经”了。
“你当时给他吃的什么药?”启看出罗叶的不屑。
“少腹逐瘀汤,药用小茴香、干姜、延胡索、没药、当归、川芎、官桂、赤芍、蒲黄、五灵脂。还有针了三阴交,地机以及阳经郄穴等。”
“哈哈,橙橙你医术还没差到家。素来就有同病异治,异病同治的道理。你虽为寒毒凝滞,却也正好和妇人经痛血瘀寒凝的症候相同,用这个药也是八九不离十了。而橙橙所针之处正是治痛证的穴位,可缓解疼痛之苦。”
原来如此,不过,罗叶身边也是有名医的,对他这种痛楚却从来没有缓解过。这么说之橙的医术应该是很高,可是启又说她欠一把火候,她也承认这种说法。
这种现象在罗叶看来有些奇怪,他只能认为连天是世外高人,和常人不一样。
其实,医术是由前几位有分身的云朝皇帝零零散散带回来的。真正完整的不过就是《黄帝内经》以及汉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再加上这个世界医师的努力,就成了现在的医学,不过这也没有达到中国清代以后的水平,连温病学都没有。
而连天所学已是集古今之大成,经过多年的发展,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已经超出前人许多,虽然连天经验不足,却也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她没有读过《医林改错》,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开出少腹逐瘀汤。
黑暗浓稠似要将所有的人吞灭。没有光,没有色彩。除了无底的黑,便只有血腥的红。
“我不求你尊贵荣华,只愿你好好地活下去,答应我,任何时候都要活下去。”一个女人紧紧的拽着他的手,苍白的脸色和鲜红的血色相交织。
“你没有看见我,你要听皇后娘娘的话,尽管是她害死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记住,你母妃是病死了,皇后是爱你的,你要做个不学无数的闲散皇子,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的仇恨。我不求你尊贵荣华,只愿你好好地活下去,答应我,任何时候都要活下去。”
“答应我,答应我”无边的黑暗伸出了许多的触角,将女子吞噬。他想伸手去拉,仿佛就差那么一点点,但是永远都差那么一点点。
看见母亲的消失,他的身体仿佛被荆棘捆住,动弹不得,痛苦不已。